河邊的蛙聲

《河邊的蛙聲》獲2022上海長三角市民寫作大賽優秀作品獎。

在上海市民文化節指導委員會的指導下,由上海市作家協會、上海市羣衆藝術館、上海市普陀區文化和旅遊局聯合舉辦的“我的城市,我的河” 2022年長三角市民寫作大賽於近日落下帷幕。


黃昏,天氣有點悶熱,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想想晴了這麼多的日子,心情也跟着煩躁起來。

去河邊走走。

坐在綠綠的草坪上上,不用擡頭,眼皮也能感受到太陽剛剛從西邊那家房頂上掉下去,在房子的上方輻射出一圈扇形的金光,燦爛得有些眩目。

這只不過是瞬間的光芒,太陽下墜的速度總是極快,夕陽漸漸被聚攏過來的暮色一口一口吞噬,如流血的傷口被塗抹上灰白色的藥膏。

七月的小河邊恬靜,悠然。兩隻白蝴蝶馱着逾來逾沉重的夜色,從東邊飛越小河。岸邊植被豐茂,香樟樹枝枝蔓蔓相連、一團團綠色倒映在河水裏,清澈的河面像潑進了濃墨,小河就掉到深山峽谷裏了。

晚歸的麻雀嘰嘰喳喳在地穿行在夜色中,聒噪的烏鴉,夜色封不住它的嘴,也許在呼兒回家吧。自然界沒有什麼崇高,更多的是生存,適應日落月升,適應四季風雨。

此刻在小河邊,我認爲更應該能聽到一種熟悉地聲音:蛙鳴,這是不需要懷疑的,它是小河快樂的標誌。

記憶中,月上樹梢,也是青蛙萌動的時候。休息了一天,它們該填填空癟的肚子。一隻只青蛙起身,跳到岸邊草叢裏,樹根旁,洗衣的石板中,水面倒伏的枯樹上。相約似的,“呱呱,呱呱,呱呱”聲,這邊剛落下,餘音未絕那邊又扯開了,真可謂此起彼伏。一陣練嗓子變成了無休止的混亂的合唱。引來蛐蛐兒也趕着湊熱鬧,“吱吱”地拖着長音。鄉村的夜也就有了活力,有了動態的美,田野就不再寂寞。

月亮爬過了樹梢,水裏也有一輪明月,魚兒被驚出了水面,一條細紋無聲的向四周擴散,月亮被攪碎了,光被撕成無數片錫箔。

此刻,我聽到了蛐蛐地長笛聲,蚊蟲地“嗡嗡”聲,甚至風兒在我耳邊地呼吸聲,但就是沒聽到那熟悉地“呱呱”聲。可我分明聽到過的呀,想起來了,下午去菜市場,路過水產攤位,我看到幾隻栯圓形的大澡盆裏,有皮膚黝黑的牛蛙,瞪着驚恐的大眼睛目送着行人的腳步來來去去;色彩斑斕而又瘦小的青蛙,蜷縮擁擠在一邊,輕微地“呱呱”聲,時響時斷,像個做錯事孩子地喃喃細語。

現在想想,這聲音似乎很遠,很遠,也很微弱,只是響徹在記憶中。當我細細回味,慢慢嚼品時卻又震撼人心。

童年的蛙鳴聲總是響得急促,當驚蟄後的春雷一遍又一遍從天際滾過過後,大地上的萬物就被驚醒了。菜花黃草木青,蛙聲陣陣。從泥土裏鑽出來的青蛙還不敢上岸,它們三三兩兩的喜歡飄浮在日漸豐盈的溝溝汊汊邊,喜歡飄浮在溝邊日趨茂盛的水草叢裏,清脆地聲音敲響了春天的戰鼓。

我們這些小屁孩就被它們地叫聲拽出了村外,拽到了溝邊。我們蹲在溝邊,看它們在水中悠閒自得地踱着方步,也看到草根上纏繞着一層濃稠得像鼻涕一樣的液體,那是小蝌蚪的胞衣,我們每天都來看看,等待着小蝌蚪從迷霧中游出來。那樣我們的小手就能插到黑漆漆的水中,捧到三五隻蝌蚪,當水瀝乾後,它們在手掌中搖頭擺尾,那種滑溜溜的感覺好玩極了。然後手再放到水裏,看它們自由自在游去,不會弄死它們,

因爲我看過《小蝌蚪找媽媽》,我知道小蝌蚪的尾巴沒了的時候,它們就紛紛上岸,蹦跳在河岸邊、田園裏,那也是它們的天下。

但它們逃不過人的貪婪,夜晚來臨,一束束強烈的光照讓它們短暫失明,只在刻克的功夫便成爲人手中的獵物,餐桌上的美味,被戲稱爲勝過七月裏的仔公雞。讓它們集體失聲還有河水的污染,河道被一斷斷攔截,一到夏天,河裏的水便發混發黑,臭氣熏天。白色的泡沫、塑料袋、甚至舊鞋等漂浮物擠滿了河面。人在河邊走都得捏着鼻子,何況水中的青蛙。

還好政府後來開始整治,疏通了河道,連接到了吳淞江,河水流起來了,死水變成了活水。還有雨污分流,污水集中處理,河道實行了河長制,有專人負責打撈河面上的水草、漂浮物。水質自然變清了,魚兒歡了。現在許多河道邊都能看到多年不見的休閒垂釣的人了。

夜色逾濃,走在河邊,微微的風帶來了些許涼意,耳邊終究還是等到了聲聲蛙鳴,雖然只是間歇的幾聲。我想這只是序曲,輝煌的樂章正在開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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