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斷京城(四十二)

兩杯酒下肚後,文強和向前都異常興奮,壓抑的心情終得釋放,兩個人互相述說着和家人團聚時的快樂,以及打工在外被人歧視的無助。說到開心處便肆無忌憚地笑,說到動情處又黯然神傷。此時彷彿天地間都爲他們而存在。

然而,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太快,轉瞬間,太陽已經落山,他們也不得不趕緊返回工地,和小鎮說再見了。

晚上,向前躺在牀上很快就睡着了,也許是酒精的作用,這天晚上向前睡得很香,以至於起牀的哨聲都沒聽見,當文強將他搖醒時,他揉揉慵懶的眼睛迷迷糊糊地說:“天氣怎麼又明瞭,要是一直過黑夜該多好呀,我就可以一直舒服地睡下去。”

“別說夢話了,趕緊起牀吧,人家都開始喫飯了。”說完話文強也去喫飯了。

向前起牀後吃了兩個饅頭便坐着三輪車上山去了。今天的任務還是打坑,所不同的是:坑是同樣的坑,昨天是兩個人打一個,今天是三個人打兩個,每個人的工作量都增加了百分之三十。不得不說這裏的老闆或者說老闆手下的小隊長太會算計,他們看工人們昨天下午輕鬆了一下午,今天馬上就增加任務,他們就見不得工人一點兒好,好像他們花錢僱人就應該從早幹到晚,他們只看到了下午的休閒,從來不看他們上午爲此付出的艱辛努力。

領導剛走,就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人羣中傳岀:這老闆太沒良心了,昨天剛下一個早班,今天就加活兒,真沒勁。今天咱們都慢點幹。

文強回頭一看是和自己分在一組的年輕人,也是昨天最後一個幹完活兒的人,年輕人生得五大三粗文化也不高,卻有一個風雅的名字——宋文博。

“小宋兄弟,你在這裏罵破嗓子老闆也聽不見,怪就怪你在學校沒好好讀書,纔來這裏受這份罪。”文強回懟說。

不過,罵歸罵,吵歸吵,活兒該幹還得好好幹。

像昨天一樣,文強佔了兩個位置不錯的坑,文強先讓向前一個人打一個,自己和文博兩個人打一個。等兩個人完成四分之三時,文強再和向前打一個,讓文博獨自完成盛餘的四分之一。

明確任務立馬開幹,文博見文強埋頭實幹,勞騷的話也不敢多講,整個工地就只有鐵鍬剷土聲和大家急促的喘息聲。

其實幹這種體力活,大家都清楚,上午或者準確說是十一點之前是最佳時期。不但因爲休息了一夜精力充沛,更因爲這段時間天氣相對涼爽,一旦時間過了十一點,外有太陽溫度驟升,內有胃臟咕嚕嚕的抗議。整個人瞬間便疲沓了。

十一點半,文博終於頂不住了,他把鐵鍬往坑裏一插,喘着氣說:“不行,我必須休息一下,實在沒力氣了!”說完爬上坑拿起水杯大口喝起來。

喝完水文博看一下太陽說:“今天太陽是不是要爆炸呀?怎麼這麼熱。”說完又喝起水來。

“文強哥,你們也上來休息一下吧!今天實在太熱了!”

“稍等一下,扔了這幾鍬土我就上去。”

文強話音剛落,東邊的路口突然傳來拖拉機的突突聲。看樣子是三輪車送飯來了,緊接着就見文博向三輪車走去,並從車上取下保溫箱,搬至旁邊的一棵樹下。

文強邊扔土邊問道:“文博兄弟,今天中午啥飯?”

文博打開保溫箱看一眼說:“腦岀血。”

另一個坑的向前聽了他們的對話說:“文強哥,腦岀血是個啥飯。”

文強放下手中的鐵鍬說:“就是我們家鄉的糖包,這裏的做飯師傅把糖包捏得和饅頭一模一樣,並且又不嚴實,時常有紅糖從頂部流岀,紅紅的如人血,因此大家便叫他腦岀血。”

向前笑笑說:“這個別號還挺生動。”

說完兩個人都爬岀坑向樹下的保溫箱走去。

爲了早點回去,喫完飯喝口水,大家便下坑幹活了。

看到大家幹得那麼賣力,向前不覺得想起自己的小時候,那時每家都過得不富餘,雖然家裏也喂有十多隻母雞,但母雞下的蛋都用來賣錢了,一年四季也吃不了幾個雞蛋。因此每當面對野菜淡飯時,母親總是哄騙向前和弟弟,把碗裏的野菜喫完了,就能喫到碗裏的雞蛋,所以爲了喫到碗底的雞蛋,每次向前和弟弟都能把野菜淡飯喫完。

很快,在三點多,文強從文博的坑裏爬岀來,跳進向前的坑裏,有了文強的加入,向前幹活更是有勁。他們倆左右開弓,一個多小時便結束戰鬥。

又過了半小時,四個坑全部結束。雖然大家累的像狗一樣,但是能提前兩個小時下班,還是很知足的。大家拍打着滿身的塵埃,拖着疲倦的身軀,面帶微笑地爬上三輪車,背靠馬槽坐下,頓時感覺渾身細胞都舒展開來,幾分愜意幾分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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