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與少年

忙碌了一天的小柔終於踏出了辦公樓,她仰頭看着高大的寫字樓,落日的餘暉照射着外牆的巨大玻璃上,反射着刺眼的光芒,陽光雖刺眼,也不妨礙她的目光隨着透明電梯而移動,在那擁擠着的人羣裏她總能一眼鎖定那個個子高高的男人,他總喜歡一手插在口袋裏,一手提着辦公包。

“嘿,好巧,下班了。”男人大踏步下了電梯,向小柔小跑而去。

“嗯。”小柔真當他就在身側時,反而收起了大膽炙熱的目光,她低着腦袋,小聲哼了一聲。

“嘿,幹嘛垂頭喪氣的。”男人用肩膀碰了一下她的肩膀,笑着繞到她的正前方。

小柔在心裏積累了很多負面情緒,有家裏的雞毛蒜皮小事,也有關於他的奇怪的感覺,但今天她拒絕對他說些什麼。

男人的電話鈴聲響起,電話那頭響起一個甜美的女聲,他的嘴角漾起燦爛的笑容,一會兒咂嘴,一會兒撅起嘴脣。打完電話,他聳聳肩,對小柔說了一句抱歉,就邁開他的大長腿趕到路口,攔住了一輛出租車,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她的視野裏。

小柔心裏悶悶的,他怎麼就有喜歡的人了,明明自己認識他至少有十年了,從懵懂無知到幹練成熟,雖說時間能拉近人與人的距離,但也能像照片一樣,定格在某個時間,情感也定格在哪兒,不上也不下。

今天週五了,車輛擁擠,喇叭聲此起彼伏,剛好離回家的路不是很遠,她決定走小路回家。站在堤壩上可以看到江河對面的市中心,那兒高樓聳立,建築物姿態各異,太陽還露着半個腦袋,對岸早已按捺不住對夜晚的期待,燈火陸續亮起。

再看江河上飛快略過她視野的水摩托,留下波浪翻滾的水波,那倒映着晚霞,像染了色的豆腐花被勺子攪地稀碎一般。

再後來,她的目光被一羣穿着球服的少年們吸引了,他們眼神堅毅,不懼怕任何肢體碰撞,只爲把手中的籃球投進籃筐。

她悠悠地順臺階而下,往籃球場的方向而去,在隔他們遠遠的地方盤腿坐在臺階上。她從白色休閒外套裏拿出手機,小心地把手機外殼取下,一張兩寸左右的照片飄下來,她急地想捉住被風吹起的照片,腳踝不小心扭到了。

她忍着痛跑了幾步,最後還是停了下來,目光縱有不捨,心底卻終歸麻木了,放棄吧,留戀過去幹嘛,這麼大好的時光。

一個身影擋住了她,微微汗味刺激着她的嗅覺,呆滯的目光纔有神些,花了快十秒纔看清眼前的人,一個比她高兩個腦袋的少年,喘着粗氣,把緊握着的拳頭伸到她面前,一點點展開。

“對不起,剛不小心打球時踩到了。”

小柔搖搖腦袋,莞爾一笑,伸出纖細的手來,把照片小心翼翼的夾起來,她沒急着去看照片的損壞程度,只是輕鬆地放回口袋。

碰到口袋那一會兒,剛好摸到了一顆用閃閃的塑料包着的糖,她把它同樣握在手心,示意少年伸出手來。

懵懂的少年摸了一下後腦勺,纔敢伸出手。

接着一顆糖落在了他的手心,小柔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樣子,噗呲笑了出來。

“這是姐姐感謝你,送你的糖,別客氣。”

說完,小柔一瘸一拐的上了臺階,站在江堤上等着出租車。

她不知道,收下她糖果的少年歸隊後,被其他隊員嬉笑揶揄,球場一片歡騰。就在小柔開車門彎腰坐進去的時候,少年正好把籃球投進了籃筐裏,他雙手掛在籃筐上剛好瞧見,那一瞬間,心臟剛好有一絲悸動。

不過落地那瞬間,他拍了一下腦袋,埋怨自己多心了,照片裏的人一定是她的心上人,一看就是很厲害的籃球高手,抓拍的投籃姿勢酷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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