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紅宮澤君

我與張行不相見已五年有餘了,我最不能忘記的是他的聲音。

那年冬天,和男友分手後,老家的親人也不再歡迎我了,正是孤家寡人的時期。我從老家回到單位宿舍,打算先療養好失戀的身心。到單位宿舍,見着守門的老大爺,看見偌大的校園寂靜無人,又想起我那過期的男友,不禁流下了眼淚。既來之則安之,只能自我安慰:“天涯何處無芳草,不必難過!”

回到宿舍收拾一番,又去菜場買了幾個菜,這些日子食慾不佳,頗似瘦了幾斤,一半爲了戀情,一半爲了父母催婚。喫完飯菜閒下來,纔想起此番回來的情由。

越想越不是滋味,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翻開手機尋找可以聊天的人,可實在沒有合適的人選。打開電腦玩起了遊戲,打桌球時發現遊戲裏也可以聊天,抱着試試的心態,便和遊戲裏的人東一句西一句聊了起來。誰曾想越聊越投入,下機時竟有了依依不捨之情。巧的是,對方竟要了我的電話,似乎也有幾分不捨。得了電話,他告訴我他叫張行。

此後,好幾天都在無聊中度過,但似乎也忘記了男友之事。有一天,突然接到一個陌生電話,電話那頭說他叫張行,問我是否還記得他。我起先一愣,對這名字實在沒過多印象,硬是沒作答。電話那頭也沒生氣,輕柔地說:“我們一起網上打過桌球的。”此時,纔想起:“是他啊。”

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介紹了自己的情況。張行說的多些,主要是他的聲音那麼溫柔,是我熟知的男性中最讓我着迷的。因着這樣的緣由,言語上我只應和着他,爲的是讓他多解釋幾句。掛了電話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的回答似乎略顯幼稚,畢竟我已經出來工作一年了,而張行還是個剛畢業在家的弟弟啊。可是弟弟不嫌棄,姐姐哪裏會知道自己的幼態?我只記得掛電話之前,我提了個過分的要求:“張行,下次還要打電話給我哦。”

這要求一出,我自己都嚇了一跳,姐這是迷戀上了弟嗎?果不其然,張行是守信的,他真有打電話過來。和溫柔的人聊天,我也變成了溫柔的小女人。張行是湖北人,沒有北方人那樣的直爽,也沒有南方人那樣的矜持,但他說的每一句就是那樣的入我心。不知是他富有磁性的嗓音,還是他慵懶的語調讓我着迷。又或是他是男性讓我着迷,我知,我已沉淪。

此後,張行和我每晚都會有一通長途電話。說到情濃之處,張行不知不覺便唱起了情歌,撩動着一顆少女心一陣一陣的萌動。那樣的夜晚,是多情的他,找到了善於傾聽的女伴;更是癡癡傻傻的我,遇到了溫聲細語的男人。浪漫雖沒滿屋,卻滿了我們的心懷。

我們的電話持續了大約一個月。

開學之後,因工作太忙,有時竟沒有接到張行的電話,等我想起回電話給他,已是十點以後,只能發個信息表達歉意和思念。張行永遠那樣溫柔待人,倒顯得我不周到,不善解人意。

可惜,這樣的溫柔終不肯眷顧我太久,漸漸地,我已接不到張行的電話了,直到手機裏“粉紅宮澤君”再也沒有跳入我的眼前。我不敢再面對那個號碼,更不敢向他問起其中的緣由,因爲是我把溫柔的他弄丟了,最後只能接受這無言的結局。

近幾年來,我和別的男人組建了家庭,卻並不很幸福。張行那樣的溫柔待人,我終究沒有再遇到,也做了許多嘗試,努力做個溫柔的女人。哪知到頭來得了個家破人散的結局。爲此自己時常感懷,自然鬱鬱寡歡。心情暗淡,自然無心待人處事,家庭瑣事又讓生活火上澆油。此時,再想起和張行的那段電話情緣,更是感傷不已。他曾深情地對我說:“我想做一個溫柔的人,溫暖着你,用足夠的溫情填滿我們的生活。”我戲稱它爲“三溫服務”,惹來他的不悅。可事實卻是:你給了我溫暖的童話,但那個溫柔的人,卻再也不肯給我溫情。

是其中的“不悅”讓我們分道揚鑣,還是童話真的是源於幻想,止於現實?翻看手機通訊錄裏“粉紅宮澤君”的號碼,我又想起了那年的冬夜,耳邊似乎又響起了你那磁性、慵懶、溫柔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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