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25:眼前人與天下人

《中庸》25:眼前人與天下人

哀公問政。子曰:“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則其政舉;其人亡,則其政息。人道敏政,地道敏樹。夫政也者,蒲盧也。故爲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

魯哀公問國政治理的方法。孔子說:“文王和武王的國政治理主張,都積累、沉澱在典籍上了。得到人的擁護,那些國政治理主張就得到貫徹執行;得不到人的擁護,那些國政治理主張就不能得到貫徹執行。治理人的要訣是勤於政事,經營土地的要訣是廣植樹木。國政治理呀,就像蒲盧育子。因此,爲政的關鍵在取得人的信任與擁護,取得人的信任與擁護關鍵在修身,修身的關鍵在對中庸之道的信從與持守,信從與持守中庸之道要從仁義做起。”

正因爲沒有包治百病的藥,人在應對和解決問題過程中的主觀能動性才尤其顯得珍貴。既然“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行不通,所行以不偏不倚、無過無不及的常情、常理、常道去應對一切已知、未知世界的問題。或許,這邊是“述而不作”的孔子,在兩千多年前爲後人找到的文明演進的根本方案——中庸之道。

魯國是孔子的母國,用今天的話講,“愛祖國”是每個公民的義務和自認。魯哀公問及國政治理的方法,孔子給出的都是乾貨。概括起來,人是國政治理的關鍵。周文王、周武王時代,是“有據可查”的最好的治理時代。堯、舜時期,當然也很好,典章制度已經不是孔子時代的人所能看到的了。

母國的君主問及國政治理的方法,孔子所能給出的是“有據可查”的治理最好的時代——文王、武王時期。文王、武王治理時期的典章制度就擺在那裏,只要想學習,隨時可以通過閱讀典籍來借鑑。問題是典籍中所列的具體制度,是爲着解決文武時代問題而存在的,未必有利於魯哀公時期國家治理問題的解決。因此,孔子進一步強調——“其人存,則其政舉;其人亡,則其政息”。

國政治理的關鍵在人,得到人的擁護,國政治理的主張就能得到貫徹;不能得到人的擁護,國政治理的主張就是廢紙一張。即便是文王、武王給出的治理建議,如果沒有人的擁護,也只能是“教條”而已。

一、樹人與樹木

既然國政治理的關鍵在人,在實現人的擁護。抓住這個要害,在上位者國政治理的主張與理想便能得到貫徹與實行。今天,我們講“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兩千多年前,孔子講“人道敏政,地道敏樹”。

先前,孔子在談及千乘之國的國政治理時,強調“敬事而信”,強調“節用而愛人”,強調“使民以時”,說到底就是在談“人道敏政”——對於人的治理,關鍵在勤於政事,通過“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來發動人、贏得人、訓練人、完成人。

“地道敏樹”一方面可以理解爲經營土地的要點在廣植樹木,另一方面也可以理解爲參詳和學習大地不斷樹木的思路,在國政治理中重視樹人。孟子後來講,即便是舜帝那樣的聖賢,當“仁愛天下人”這一思想在短期內無法實現時,也會選擇先仁愛身邊的親人、賢人,進而推及到天下人。對於執政者而言,先讓自己的執政理想在身邊的親人、賢人身上形成共識,進而通過有共識的人推及到邦國、天下,不失是一種好的策略。《禮記》講“大道之行也,天下爲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就是這個思路。

二、蒲盧育子

《說文解字》中說:“蒲盧,蜾蠃,謂土蜂也”。《詩經》中有“螟蛉有子,蜾蠃負之。”的詩句。螟蛉,俗名桑蟲。“蒲盧取桑蟲之子,去而變化,以成爲己子。政之於百姓,若蒲盧之於桑蟲然”。蒲盧之政,是勉勵當政者要善於學習“蒲盧”善道,把民衆比作桑蟲,當政者要把民衆當做自己的親人一樣對待,去親近他,愛護他,養育他,老百姓也會像桑蟲那樣,以“蒲盧”爲親,像對待親人一樣去護持當政者,親愛當政者,維護當政者。

在真僞上有較大爭議的《孔子家語》中,也有“魯哀公問政”一篇,其中寫“天道敏生,人道敏政,地道敏樹”,如果這個說法的確出自孔子的話,孔子強調的便是依道而行,自能輕鬆自在。天道天然的有好生之德,人道天然的利於政事的推行與傳播,地道天然的以樹木爲根本使命。如此以來,國政治理貴在轉化。用蒲盧育子的方式,把百姓轉化爲自己的子民,治國理念的推行自然也就沒有了阻力。

今天,我們強調治理時的幾個根本問題——依靠誰、爲了誰、我是誰,就是通過“全心全意爲人民服務”從根本上實現“人道敏政”。

三、如何贏得人

既然國政治理的關鍵在人,在贏得民衆的擁護。那麼,黨政者該如何贏得人呢?

孔子指出,贏得人的關鍵不在人身上,而在自己身上,根本在修身。實際上,這個思路又回到了《大學》八條目中的修、齊、治、平。在這裏,因爲是給君王做老師,孔子講得更爲淺顯、明白些。贏的人關鍵在修身,修身關鍵在依大道而行,依大道而行從仁義入手。

說到底,老先生還是要販賣自己“仁者愛人”“以德行仁”的思想的。畢竟,這是堯舜以下至三王經周公發揚光大的最爲孔子所推崇的根本大道。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