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陽清秋懷古,楊升庵昆陽望海|元明清詩擷萃(25)

李夢陽,字天賜,又字獻吉,號空同子。慶陽(今甘肅)人。明孝宗弘治六年進士,任戶部主事,遷郎中。因上奏章彈劾張鶴齡,謀除宦官劉瑾,先後兩次下獄,後劉瑾敗露伏誅,又恢復舊職,出任江西提學副使。他和何景明、徐禎卿、邊貢、康海王九思、王廷相稱"前七子",提倡"文必秦漢,詩必盛唐",在當時產生較大的影響。有《空同集》傳世。

望秋

黃河水繞漢宮牆,河上秋風雁幾行。

客子過壕追野馬,將軍韜箭射天狼。

黃塵古渡迷飛挽,白月橫空冷戰場。

聞道朔方多勇略,只今誰是郭汾陽?

【注】 漢宮牆:長安的城牆。漢代曾建都長安,故稱。客子:這裏指作者。壕:護城河。野馬:指塵沙。《莊子·逍遙遊》“野馬也,塵埃也”。韜:弓袋。韜箭,指把箭盛在囊中。天狼:星名。《晉書·天文志》:“狼爲野將,主侵掠”。這裏借指北方的敵人。這句意思說:將軍攜帶着箭囊準備抵禦敵人的侵擾。

挽:拉牽。飛挽,這裏指飛馳的車子。朔方:北方。這句說聽說北方有不少勇敢有謀略的將才。郭汾陽:郭子儀,唐代名將。安史之亂時,任朔方節度使,在河北擊敗史思明,後又配合回紇兵收復長安、洛陽,因功升任中書令,進封汾陽郡王。代宗時,曾數次抵禦吐蕃等的騷擾進犯。汾陽,治所在今山西省靜樂縣西。

這首詩寫作者在清秋時節,極目望遠,從黃河遠上,秋雁凌風,古渡黃塵,戰場白月,聯想起守衛北方邊境的戰士,急切盼望能有唐代郭子儀那樣的名將出現,以抵禦敵人的進犯。詩中也透露出作者胸中的抱負。整首詩雄渾流麗,歷來爲評論家所稱譽。

楊慎,字用修,號升庵,新都(今屬四川省)人。明武宗正德六年進士,任翰林院修撰。後因事滴戍雲南永昌,投荒三十餘年,死於戍所。楊慎詩才卓絕,隨題發揮,略無依傍。工文詞及散曲,學識亦宏博。有《升庵集》等傳世。

昆陽望海

昆明波濤南紀雄,金碧滉漾銀河通。

平吞萬里象馬國,直下幹尺蛟龍官。

天外菸巒分點綴,雲中海樹入空濛。

乘槎破浪非吾事,已斬魚竿狎釣翁。

【注】昆陽:舊縣名,後併入雲南省晉寧縣。海:指昆明湖。昆明:昆明湖,又稱滇池。南紀:南國,南方。金碧:形容陽光映照着碧波,炫耀奪目。 滉漾:水波動盪的樣子。 銀河:天河。象馬國:出產象和馬的南方國家。蛟龍宮:猶言龍宮。空濛:迷茫的樣子。這句說:雲霧繚繞着的湖邊樹木,一片迷濛。

乘槎:古代傳說,漢朝人張騫奉使西域,尋找河源,曾乘槎到了天河。後來也有以乘槎比喻入朝做官的。槎,木筏。破浪:晉朝宗愨曾經對他的叔父表達自己的抱負說∶"願乘長風破萬里浪。"後來多用以表達遠大的志向。狎:親近。這兩句意思說:象張騫、宗愨那樣幹一番事業,已經辦不到了,我已斬好釣魚竿,準備過着和漁翁親近的隱居生活。

這首詩是作者謫戍雲南後寫的。他在昆陽遙望滇池,展現在眼前的是一片煙巒海樹、金碧混澆的影色。聯想到自己的處境,感覺到過去的雄心壯志已不能實現,只好像漁翁一般過着投閒置散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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