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话)失败的浪漫

多年以后,面对表白成功牵手的小情侣们,我总会想起在武汉软件工程职业技术学院那个阴霾的午后。事实上那并不是我的大学,故事也跟我关系不大,是我一个朋友的(真不是我)。我俩的学校在江夏区,又因为我俩喜欢的妹子都在武软,所以有时会结伴而行。

我至今都不能想象他的勇气,在中百仓储的大门口,他蓄谋已久地让她等在那里,他去偷偷拿花。那个女孩我知道,是他在高中认的“妹妹”。我能理解他做这件事的冲动,因为我也有我的“妹妹”,但我还是很替他紧张,身为一个看客,我很受不了主角们尴尬冷场的局面,我也会尬得用脚去抠地板。

我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他的这个妹妹不仅没有喜欢他的意思,还杵在原地,一边摇着头,一边往后退。从那一刻起我的注意力就没放在他俩身上了,我在看那些好奇的大学生们,我想他们应该也替这俩人尴尬吧。

可恶啊,差一点儿就能亲眼见证浪漫了!

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当我朋友在跟她一别两宽后,他把那束花给扔了。而在把花扔掉前,他居然还记得将花里面的巧克力倒出来,我记得他大概说过“巧克力贼吉尔贵的,咱俩吃了,不能浪费。”老实说在那一瞬间,我甚至怀疑他并非是喜欢她的,如果是我的话,大概是一条渴望淋雨的狗,脑子里应该会懵懵的。而他在此刻居然人间清醒,还能挽回一些财务上的损失,真叼。

我的一无所获并不是指巧克力(虽然确实很好吃),我们那天晚上来到武软后街的那家长城网吧,开了两台机,但我们却只玩了一台电脑。那时我们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我打开了4399,玩起了双人小游戏。没错,两个小伙子在一台电脑上玩起了小游戏,我控制大键盘,他控制数字键盘,玩儿的游戏好像叫炎龙传说啥的,他总是记不清楚连招。

那天夜里我一直到现在还没忘,见证浪漫失败的我们,却自己浪漫了起来。

由此可见我说的浪漫并不单单指爱情,而是指回忆时让人感到温馨又富有诗意的桥段,感觉自己不像个平凡人的时候。事实证明,我们的妹妹并不能满足我们对爱情的渴望,但因为她们我们兄弟之间却留下许多纪念的地方。

我还有一个朋友,不过不是在武软,而是在我们学校去组织考察活动的日子里。他不仅是我的同乡,还是我的室友,就连考察时我们都睡在同一张床上。他喜欢我们班上的一个相貌乖巧的女生,但他当时有些自卑,因为他耳朵失聪,在外都要带助听器,甚至自己说话也有些吐字不清,他很怕那姑娘嫌弃他。

我们宿舍一群人在得知这一消息后,都在怂恿他在晚上约她出来。其中我是最过分的一个,我说,不要自卑,在妹子眼里不需要多好,只要你足够特别就够了,你显然满足这个条件。在打饭的时候,他终于鼓起勇气去约了,我确信那女生听到了,我也确信那女生没有回应他,光天化日的,所有打饭的人都安静了。

后天,我这朋友总拿着这事来责怪我,到今天也是这样,哪怕他都有对象了还要这样。恐怕那天的尴尬他一生都无法忘怀吧。等等,我真的不是坏人啊,作为过来人,我是知道长痛不如短痛的,万一他们浪漫的花前月下真的成了呢?我们这一代的许多姑娘并不觉得对她好就可以考虑,她们觉得感动一文不值,那样太传统了,不够“进步”,她们会说“你身上没有我想要的那种感觉,‘感觉’你懂吗?”我现在大概是懂了,不过是外貌的另一种风雅的说法而已,她们所谓有感觉的那个人并不独特,他能让每个女生都有感觉。

如果我真有厌女症的话,大概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说到我自己,也是将浪漫搞砸过许多次的人。我不愿再去回想我和我的“妹妹”的故事,但可以讲一个我跟我妈的。

十八岁,我跑到潮汕一个朋友工作的地方去打暑假工,临走的时候,我买了几百块钱(好像只是原价?)的表送给我妈,我觉得我靠自己的双手挣钱送她当礼物,也算是很浪漫了。

可她就开心过那几分钟,再也不记得了,也没有提过。反而提那块表的人总是我,在我问她要钱的时候。我想应该是我搞砸了,如果我能少要些钱,说不定她就能自己回想起我送她的表,她心里一甜,就不会觉得我啃老。可如果件事被我提起,那浪漫就成了庸俗的东西,我那时不懂,早知道不提表的事了,不过钱还是得要的。

我可以再多讲一些,我们在上学时常听到网恋是最不靠谱的,但我认识的那些通过网恋走到一起的情侣却不少,不过大多都是打游戏认识的。不吹牛皮的说,以我那时打游戏的水平,我连主播都是瞧不上的,什么星际争霸、穿越火线、英雄联盟,就没见过现实里比我厉害的,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但是那时候我有个缺点,就是拒绝带妹,那时候觉得带妹多俗啊,女人只会影响我开枪的速度。

多年后有妹子抱我大腿时,才觉得原来打游戏的妹子这么容易追啊,技术在线就行了。只是可惜,我打游戏明显感觉反应不如少年时期了,经常力不从心,而且我在性格上已经变得比较扎人,都是写作留下的臭毛病。我记得有个山东的妹子,她甚至连照片都给我发过来了,然后我一边打着游戏,一边学着说出蹩脚的山东话,引得她大笑。不过她在之后被我几句真实的话搞哭过,反复几次后,就把我拉黑了。

我又错过了,被人们不看好的网恋如果有幸能得到,何其浪漫呢。

估计我再也无缘浪漫了吧。我想,如果我再有钱一点,我根本不在乎这些东西,也不会记得这些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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