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丨“不爱,尤其不敢爱。”

我对于自己的感情历来吝啬,吝啬付出,吝啬回报,吝啬感恩,吝啬分享,更吝啬交流。

年少时,倒是经常把爱挂在嘴边,不是“我爱你”的那种,而是非得爱点什么似乎才有话可说。这好像在说,我爱的,所以我懂得,所以我可以说,继而我有话要说。

然而,随着岁月渐长,越来越没话可说了。是的,说了没用,说再多也没用,说再好依旧没用。我不是说言语本身的问题,而是出在我个人身上。我是说,我也只是说说而已,说到后面连我自己也差点儿信了。可“差点儿”就是不够,“差点儿”就是差很多。我说得太多了,以至于我也不记得到底说过什么。

如此一来,倒也不全是坏处,最起码的一点,我变得谦虚了许多。尽管这种谦虚是建立在心虚的前提下,但谁又知道原来的我呢?我是说,渐渐的,连我也不知道自己爱什么了。

也许,最初是爱的。爱得纯粹,爱得深情,爱得无邪。现在想想,那种爱可能更多的仅仅是一种祝福,一种自我感觉良好的期待,远远算不得“承诺”。这就像父母给孩子的爱,无论是以爱之名也好,又或出自真心也罢,爱似乎总是迟到,久而久之,也就理所应当且毫无愧疚了。心里想着,自我安慰着,孩子嘛,也许热乎劲儿过了转眼就给忘了。也许,当初的爱也是这样吧。

不过,还是多少有些差别的。我是说,父母和孩子似乎天生在一起,理所应当,本该如此,所以他们自认为了解孩子,也更愿意去原谅自己和原谅孩子,本质是放过爱,又或让爱变得不那么深沉。可其它的呢?其它关系,其它感情,其它的爱,面对其它的一切,如何去爱呢?

不能把它平常化、平庸化,又做不到时时刻刻浪漫、浓烈,偏偏又似乎总也把握不好尺度。我是说,无论是哪一种,似乎都无法持久:前者使人淡漠、厌倦,后者使人疲惫、麻木。最后,无论哪一种情况发生,自己就先否定了自己,继而感情出不来,任何的表达和行动也都随之丧失了活力。不再欢喜,不再感动,不再期待,甚至也不再有爱的怦然。

我也曾问过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爱着爱着就陌生了呢?我是说,有点不像自己了。变得不认识自己了。

原因并不复杂,甚至极为简单:无非是得到或得不到罢了。

只是,好像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没法继续一如既往、义无反顾、一厢情愿、一心一意地爱了。

然后,很自然的,我想到了书籍、写作、酒……我曾经爱过它们。最起码,我不否认在某一瞬间我认为它们就是我的意义,我的全部,我的唯一。

但是,就是这样,也恰恰是这样,我有了恐惧以及更深的欲求。

爱总是不够的,却又总在担心随时可能失去。不是吗?可生活还在继续呀!

书还读不读了?还要不要写了?酒还喝吗?……如果它们的存在因为爱继而束之高阁,那它们有或没有,存在或不存在,与我们真的有关系吗?我们之所以爱,难道不是因为我们可以爱,并且爱它们然后可以在一起?可是,为什么越爱它们却越是远离它们了呢?这显然与我们的初衷,与我们的爱相差甚远。

渐渐的,也就不知道该怪谁了,或者说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总之,我开始越来越少地言说爱,问就是不爱,其实是不敢爱,至于是什么我也说不好,就像我说不好自己的感情,既无法控制,也不想受制于它,更不想过多的在它那儿消耗。

是的,消耗。我是说,无论爱或不爱,爱的时候自然会有行动,不爱了也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嘴上说什么,心里想什么,藏是藏不住的。嘴上不说,心依然在动,至于为谁而动?先是自己活着的心跳,然后是遇见某人的变化,再然后心跳总还是得回到最初,不然就活不了了。

所以,你说,爱不爱的,我宁愿口头上的不爱,心里的不敢爱,然后去实际行动,去为之欢喜、悲伤、郁结、幸福……去经历因它而不同的一切。至于其它的,我不勉强。我不会让自己远离,我也不会强行在一起,更不会因为它然后就轻易地放弃或改变自己,因为我知道,所有的预设本身就只是代表当下时刻的念想罢了。我所能做的无非是尊重当下的自己。实事求是地,不爱也好,不敢爱也罢,说也好,不说也罢,我既不想欺骗自己,也不愿过多地浪费感情,更不愿因此而破坏爱本身。

就是这样,不爱并不需要强调,爱同样如此。至于不敢爱,爱确实需要勇气,可是,我并不认为不敢爱是缺乏勇气,敢于承认不敢爱已经是具备勇气的了。至于为什么不敢爱,大概是既不想过多地去细究它,也不愿把它随意地当成任何其它的东西去爱,爱就是爱啊,爱了就是爱了啊,不然还能是什么呢?是什么都不如它本身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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