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223讀《見識》8:論運氣

         一位叫威廉·布羅迪(William Brody)的校長在博士畢業典禮上,沒有講那些人定勝天的大道理,而是講了運氣對人一生的重要性。講話內容如下:

       每個人日後的成功要靠自己的努力,我想這一點毫無疑問。不過今天我要和你們講的是運氣的重要性。

       人一輩子總有走運的時候和不走運的時候。今天我給你們講一個實在是不走運的人。

       他出生在美國中部的密蘇里農村,出生在那裏的人的機會總是要比出生在東部工業發達地區的人少很多----壞運氣。這個人家裏世代是農民,他們很樸實,也不富裕,有人稱他們爲“紅脖子”,這對於那個年輕人來講並不算是什麼好運氣。

       因此,這個年輕人在高中畢業後沒有錢上大學----壞運氣。當時在美國爲數不多的、能夠不用交錢就可以上的大學是陸軍學院(即西點軍校),但是他的視力太差又不合格(視力分別是 0.4和 0.5)----又是壞運氣。

      在接下來的 12 年裏,他都是在家鄉的農村度過,做過雜工,在農場幹了多年的農活,甚至爲了一口飯擔任過神職人員----還是壞運氣。他曾經向中學的一位女同學求過婚,但是被對方拒絕了,可能對方不想沾上他的壞運氣吧。

       在這期間,他在密蘇里州國民警衛隊服過役,並且用業餘時間學習了法律,卻沒有機會從事這方面的職業----看來他的運氣實在不好。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他作爲一名炮兵上尉到法國作戰,由於他表現英勇,榮升了少校。

       由於有了軍隊服役的經歷,當他再次向那位女同學求婚時,對方答應了他,同時,他也得到了到俄克拉何馬州的西爾堡野戰炮兵學校學習的機會。看來他要時來運轉了,但是命運並沒有對他垂青。等他從炮兵學校畢業,戰爭已經結束了,各國都在裁軍,他沒有了去處----再一次的壞運氣。

       於是,他只好回到家鄉開了一家小店。這時他36歲了,已經不算年輕。由於他經營不善,幾年後,小店在20世紀20年代美國經濟一片繁榮的大背景下破產關門了----壞運氣一直追隨着他。在經營小店時,他認爲安德魯·梅隆的政策不利於窮人,便參與了政治,加入了民主黨。

       小店破產後,他競選當上了當地小縣的法官。這個職務和今天人們理解的單純的司法人員不同,他實際上是個兼管當地治安的行政人員,因此要每兩年選一次,果然兩年後他就被選了下去,看來他的運氣依然不佳。這時他進入大學又開始學習法律,作爲退伍軍人,他上大學是免費的。在學習期間,他競選所在縣的首席法官,結果選上了,當然也就同時離開了學校,這時他已經 42歲了。

       縣首席法官是中級公務員,沒有多少收入,影響力也有限,如果運氣好的話,這個位置上的人會一直幹到退休。這位中年人的情況也差不多,他在這個位置上做了8年,沒有任何升遷。這時,他已經 50 歲了,剩下的機會已經不多了,他決定去競選密蘇里州的參議員。

       但不幸的是,他並沒有得到民主黨的支持,或許是大家覺得他不是一個有運氣的人吧,而在他前面還有4個更合適的候選人。按照慣例,這時他會在縣裏找一份有收入的虛職然後終老。當然,如果是這樣,歷史上也不會有人知道他。

       不過就從這時起,運氣開始站到了他的一邊,民主黨這4位候選人都出於某種原因不適合或者不願意競選參議員,因此該黨只好支持他出來競選。在接下來的選舉中,他戰勝了共和黨的候選人,這可能是他人生的第二次好運氣。

       作爲一個來自密蘇里這樣的小州的參議員,他原本沒有機會成爲國家領袖。不過,到了1944年,他的好運氣又來了。羅斯福要第四次競選總統,他當時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無法完成下一個4年任期,因此副總統會自然遞補成爲總統。

       羅斯福最好的搭檔是當時的副總統華萊士,但華萊士是一個非常同情共產主義,並且和蘇聯走得很近的左翼人士。這在“二戰”期間沒有什麼問題,但在戰後重建國際政治秩序時,華萊士當總統會導致美國社會的分裂。

       因此,羅斯福需要找一個四平八穩、各方面都能夠接受的人選,於是這位一直支持他的新政、看上去毫無性格、誰都不會反對的參議員,反而成了合適的人選。就這樣,這位參議員的好運氣又來了,他在 1945年成爲副總統。幾個月後,羅斯福總統就去世了,他繼任了總統。這就是美國第 33任總統杜魯門。

       人在運氣不好的時候,最需要的不是盲目的努力,而是慢下來思考,有耐心地做事情,耐心是成功的第一要素。在過去的45年裏,美國股市的回報率大約是 7%(略低於8%的整體歷史平均值),累計到今天,大約漲了 20多倍。但是,如果你錯過了股市增長最快的 25 天,你的投資回報就少了一半,每年只有 3.5%,這樣45年下來,你的回報不到4倍,也就是說財富積累至少會少 80%。至於那 25 天是什麼時候,沒有人會知道,聰明的投資人永遠在股市上投資,而不是試圖投機挑選最低點和最高點。

       任何經歷只要善於利用都是財富,不善於利用都是浪費時間。一個有心的人,會善於把過去的經歷變爲今後成功的鋪路石。杜魯門成功的要素,第一恐怕就是耐心,他有足夠的耐心等到了他時運轉的時候;第二是他善於把過去看似沒有多大用途的經歷,變成幫助日後成功的財富;第三個因素是低調和樸實。

      有的人成功了覺得是自己努力的結果,失敗了是運氣不好,經常抱怨命運的不公平。君不見,每逢股市暴漲時,13億神州盡股神;股市暴跌時,大部分人都認爲是市場錯了,自己不過運氣不好而已;更有一大批瘋狂的投機者,賠了錢要聚衆鬧事,希望政府買單。

      一個人在成功時感謝幫助過自己的人,感謝上天安排的命運,在厄運中泰然自若、看清自己,或許更容易等到時來運轉的時候。成功人士中,絕大部分人都會認爲自己不過是交了好運而已,不炫耀自己的能力,也不過分強調自己的努力。有了對運氣的認同,人就會少一些怨氣,就能更平和地做事,也就更接近成功。

       認同運氣的重要性,不必對自己太苛求。如果我們有足夠的耐心、有好的方法、有持之以恆的努力,或許好運氣會降臨到我們頭上。但是,如果我們努力了,好運氣依然沒有來,怎麼辦?在這種情況下,我總是用約翰·肯尼迪的話安慰自己:“問心無愧(不後悔)是我們唯一穩得的報酬。”因爲我能做的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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