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花園裏四處靜悄悄
只有風兒在輕輕唱
夜色多美好
心兒多爽朗
在這迷人的晚上
長夜快過去
天色矇矇亮
衷心祝福你好姑娘
但願從今後
你我永不忘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聽二哥哼哼這首歌,可不是一天半天了。別看他跟師大爺在院子裏練拳的時候,那兩隻眼睛總是瞪得滴溜圓,可唱這首歌的時候,他那雙單眼皮子的丹鳳眼,瞬間便溫柔了起來。
“二哥,莫斯科在哪呀?”
從二哥的哼哼聲中,都會感覺得到那個叫莫斯科的地方,不是一般的美。連學都沒資格上的小屁孩,儘管不知道什麼叫做浪漫,但是,從心底裏覺得,那個地方,一定要比我們這裏好上很多倍。
“外國。”
“知道不是我們國家。我想知道莫斯科屬於哪個國家。”
“等你上學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一定是我問這個問題的時機,選擇得不對。此時此刻的二哥,好像失去了從前對我有問必答的那份耐心。此時的二哥,心裏正憋屈着呢。
昨天,來家告狀的那個老師,前腳兒剛剛邁出二哥的家門,就被他媽劈頭蓋臉地一頓臭罵。
陳姨和師大爺都是好臉兒要面兒的人。雖然,他們真不知道二哥那個班主任嘴裏一口一個的“黃歌”、“黃歌”,也就是二哥經常哼哼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究竟能有多麼不堪。但是,他們覺得老師說這首歌不好,一定有人家老師自己的理由。至於,誰對誰錯,他倆堅信,正確的一定是老師。
老師嘴裏的家訪,在學生眼中,分明就是登門找家長告狀的一種說辭,事實就是如此。該表揚的學生,老師在家長會上,如數家珍地道白,絕對不會吝惜口水。本就不大的教室裏,那些揚着脖頸,目不轉睛地盯着老師一舉一動的家長,一定是那些被表揚的同學的家長。
再看那些根本不敢擡頭,恨不得把腦瓜子,插到桌子底下的家長。不出意外應該就是等到老師口中傳出“可是”或者“但是”之類的轉折詞之後,要被老師點名敲打的同學的家長。
“馬方家長,一會兒家長會結束之後,請您先別走,留下來我有話跟你單獨談談。”
上學期期末考試結束之後,陳姨已經被二哥的班主任,也就是這次就“黃歌”一事,上門告狀的那個梳着齊耳短髮的“五號頭”的老師單獨留下來過。
那次,二哥犯的錯誤,比這次“黃歌”性質更嚴重。用那個梳“五號頭”的班主任的話說,那叫性質特別惡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