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琬庚寅獄中感懷,乘舟出行見犬賦詩|元明清詩擷萃(38)

宋琬,字玉叔,號荔裳,萊陽(今山東省)人。清順治四年進士,官浙江按察使。順治五年於七在山東發動起義,同族人誣告他和於七乃同謀而入獄。釋放後,長期閒居在家,晚年任四川按察使。他的詩和施閏章齊名,有"南施北宋"之稱。有《安雅堂全集》傳世。

庚寅獄中感懷

僕伕橐饘粥,投箸誰能餐。

徒隸向我語,廟堂西南端。

往者楊左輩,頸血於此丹。

恍惚陰雨時,絳節翳飛鸞。

再拜招其魂,毅氣不可幹。

差餘亦何爲,喟然傷肺肝。

【注】 庚寅:即順治七年。橐:口袋。這裏是放在袋中的意思;饘粥:厚粥。稀的叫粥,厚的叫饘。箸:筷子。徒隸:指牢獄中的差役;楊、左:楊漣和左光斗。明天啓四年,他們曾先後上疏彈劾奸臣太監魏忠賢,後爲魏黨所誣害,死於獄中。丹:紅。這句是說:楊、左在這裏被殺害。絳節:紅色的旌節。

翳:遮蔽。飛鸞:旌節上繪製的鸞鳥。這兩句說:在昏暗不明的陰雨天,隱隱約約地彷彿看到絳色旌節上繡着的飛鸞;其:指楊漣、左光斗。招其魂,招回楊、左的靈魂。這句說:忠毅之氣不可冒犯。嗟:感嘆詞。喟然:嘆息。

這是宋琬順治七年被誣入獄後寫的作品,共有四首,這裏選錄一首。詩中作者以明代與魏忠賢作鬥爭的楊漣、左光斗自比,可以想見他受封建統治者迫害的憤激之情。

舟中見獵犬有感

秋水蘆花一片明,難同鷹隼共功名。

檣邊飽飯垂頭睡,也似英雄髀肉生。

【注】隼:一種兇猛的鳥,又叫鶻,馴養後,可幫助打獵。檣:船上的桅杆。髀:股部、大腿。這句用三國時劉備的故事:劉備住在荊州多年,有次在劉表那裏,上廁所時,發現自己股部長了肉,心裏感慨萬分,不禁流下眼淚。回到座位上,劉表見了覺得奇怪,問他爲什麼。劉備說:"我平日身不離鞍,髀骨上的肉都消失了,如今不再奔馳疆場,髀裏肉生,想想日子過得真快,老境已將來臨,而功業尚未建立,所以感到悲哀"。這裏作者借用劉備的故事含有鞭策自己的意思。

作者在船上看到獵犬飯飽睡足,閒着不去獵取野獸,聯想到自己雖有遠大的抱負,才能卻無法施展,頗有懷才不遇之感慨。詩中風趣地以獵犬自比,流露出作者對當時處境的強烈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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