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哲學史》卷一古代哲學~第二篇/第十一章 蘇格拉底3

《申辯篇》其餘部分的調子是宗教的。蘇格拉底當過兵並曾遵照命令堅持他的職責,現在“神命令我履行一個哲學家探討自己和探討別人的使命”,而現在要放棄他的職守,那就會像在戰鬥中放棄職守一樣的可恥的。怕死並不就是智慧,因爲沒有一個人知道死會不會是更好的事,如果以不再繼續他以往所做的種種思考爲條件而允許他活命的話,他就要回答說:  “雅典人啊,我尊敬你們,愛你們!但是我將服從神而不服從你們,而且只要我還有生命和力量,我就絕不停止實踐哲學與教導哲學,並勸勉我所遇到的每一個人,因爲我知道這是神的命令,而且我相信在這個國家裏,從沒有出現過比我對神的服役更好的事了”,他繼續說道:

我還有些話要說,對這些話你們會要喊叫起來的,但是我相信聽我說話是會對你們有好處的,因此我請求你們不要喊叫起來,我願你們知道,如果你們殺了像我這樣一個人,你們就損害了你們自己更有甚於你們損害我,沒有什麼能損害我,不管是美立都還是安尼圖斯,他們都不能夠,因爲一個壞人是不允許損害一個比自己更好的人的,我不否認安尼圖斯也許可以殺死我,或者流放我,或者剝奪我的公民權利,而且他可以想象,並且別人也可以想象,他加給了我很大的損害,但是我卻不同意這種想法,因爲像他這種行爲的罪過——不正義地剝奪別人生命的這種罪過,乃是要更大得多的罪過。

他說,他之所以申辯乃是爲了他的審判官,而不是爲了他自己他是被神派遣到這個國家裏來的一個牛氓,而且再找一個像他這樣的人是大不容易的,“我敢說你們會感到惱怒的,並且你們以爲你們可以像安尼圖斯所建議的那樣,輕而易舉的把我打死,然後你們便可以安穩的度過你們的餘生,除非是神照顧你們,又給你們再派來另一個牛氓。”

他爲什麼只在私下談論而不對公共事務提出忠告呢?“你們在許多時候,在不同的地方,曾聽我說過有一個神諭或者靈異降臨於我,也就是美立都起訴書中所嘲笑的那個神,這個靈異是一種聲音,最初他降臨於我的時候,我還是個小孩子,他總是禁止我,但從來不曾命令我去做任何我要做的事,阻止我去做一個政治家的也是它”。他繼續說:“在政治上沒有一個誠實的人是能夠長命的”,他舉出他自己無可避免的捲入公共事務中的兩次例子,第一次是他反抗了民主制,第二次是反抗了三十僭主,這兩次當權者的行動都是非法的。

蘇格拉底指出,出席的人裏面有很多是他從前的學生和學生的父兄們,而起訴書提不出這些人中有哪一個人能見證他敗壞過青年。他拒絕遵循慣例,把他哭哭啼啼的兒女帶到法庭上來,以其軟化法官們的心,他說這種景象會使得被告者和整個城邦都同樣地顯得可笑。他的工作還是要說服法官,而不是請求他們開恩。

在宣判以及否決了那處以30個米尼的另一種可能的懲罰而後,蘇格拉底做了最後的一次講話。

“而現在你們這些給我定罪的人啊,我願意向你們預言,因爲我就要死去,而人臨死的時候是賦有預言的能力的,因而我要向你們這些殺害我的兇手們預言,我死去之後立刻就有比你們加之於我的更重得多的懲罰在等待你們,如果你們以爲你們用殺人的方法就能防止別人譴責你們的罪惡生活,那你們就錯了,那是一種既不可能而又不容易的逃避辦法,最容易最高貴的辦法並不是不讓別人說話,而是要改正你們自己。”

然後他就轉向那些投票贊成開釋他的法官們,對他們說,在他那天所做的一切中,他的神諭始終沒有反對他,雖然在別的場合他的神諭是常常中途打斷他說話的,他說這就是“一種預示,預示着我遭遇的事情是件好事,而我們之中認爲死是一件壞事的人,乃是錯誤的,因爲死要麼就是一場沒有夢的催眠,那顯然很好,要麼就是靈魂移居到另一個世界去。而且如果一個人能和奧爾弗斯、和繆索斯、和赫西阿德、和荷馬談話,那他還有什麼東西不願意放棄的呢?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讓我一死再死吧!”在另一個世界,他可以和其他遭受不正義而死去的人們談話,尤其是他可以繼續他對於知識的追求,在另一個世界裏,人們不會因爲一個人提出了問題就把他處死的,絕對不會的,而且除了比我們更加幸福而外,他們還是永遠不死的,如果關於那裏的說法都是真的話。……

死別的時辰已經到了,我們各走各的路吧,我去死,而你們去活,哪一個更好,唯有神才知道了。”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