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番外最終)

清東鳳棲城的酒館中,挽湫約久洲見面。酒館不大,大大小小桌子不到十張。店雖小,但生意卻是格外的好,要按平時的話,這時店裏已經人滿爲患了。但今天卻沒一個客人,因爲有一個煞星在。

一張小方桌上擺着幾壇酒和一壺茶,久洲與挽湫對坐。一身青衫的挽湫捧着茶杯,屋外吹來的陣陣清風撥弄着她的髮絲。喝了口茶後,放下杯子的挽湫開口說道:“師父走了。”

久洲面無表情喝着酒嘆了口氣,沒有說話。眼裏閃爍着淚光的挽湫接着說道:“師父臨終前還唸叨着師兄,師父說虧欠了師兄你太多。”

久洲放下酒碗,沉默一會後說道:“他不欠我什麼,他授業於我,我幫他完成夙願,我們兩清了,互不虧欠。這也是與他臨別前,他親口所說。”

挽湫說道:“我知道師父在世時對師兄不待見,包括大師兄他們也對師兄你惡語相向。但是,師父他真的沒有惡意。”

久洲喝了口酒,搖頭道:“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也沒心思去計較些什麼,如果我對高…,對師父他真有不滿,那時的我也不會留在那裏。”

挽湫嘆口氣,說着:“師兄你總是沉默寡言的樣子,從那時起就是這樣,黃伯伯走後似乎變得更不愛說話。但是,你卻是我最喜歡的師兄,大師兄他們雖然對我笑臉相迎,可我卻不喜歡他們,就像是看到了面具下面的虛僞。師兄你與我話少,可你一直在護着我,我闖了禍你幫我背鍋,我惹了事也是你幫我擺平,你不說話,但你做了許多的事。”

久洲聽聞無言,自顧自的喝着酒。挽湫看着久洲,看着這個滿頭白髮,樣貌平平的男人,說道:“我還記得師兄第一次帶我去梅花莊,那時我還小,那天下了好大的雪,師兄揹着我走了一下午。那是我第一次看見那麼漂亮的梅花,也是第一次目睹了梅花莊主白仙子的妙曼身姿和傾城容顏。”

挽湫喝了口茶,接着說道:“以前黃伯伯在世,每次來找師父喝茶聊天總會提起師兄,黃伯伯說,師兄不是他最好的徒弟,但卻是他最得意的。”

聽到這,端着酒碗的久洲怔了一下,將碗中酒一飲而盡後,久洲長舒了一口氣,說道:“往事如煙過,一切都回不去。”

挽湫說道:“我知道黃伯伯的離世對你的打擊很大,我雖然不清楚黃伯伯在你心中是什麼分量,但我知道師兄是很重感情的人,並非世人所說的冷血無情。”

說到這裏,原本面無表情的久洲臉上透出些許傷感,他說道:“我原本該死在那場戰亂中,和發小一起。可是,我像一條苟延殘喘的喪家之犬一樣,被黃炎庭救了回來。或許該死的人是我,而不是清歡,與他相比,無論哪樣我都遜色於他,我不清楚老天到底眷顧我哪一點。把我從地獄拉回來,又讓我遭世人唾棄。或許,這就是對我的懲罰吧,有得必有失。”

挽湫看着久洲,說道:“世人或許不清楚師兄的爲人,但我很清楚,師兄絕對不是別人口中的煞星、劊子手。但是師兄,我有時很爲你感到不值。其實你完全沒有必要那樣做,你本可以像長歌一樣當個甩手掌櫃,長歌什麼事也沒管,最後還討了個好名聲。反觀師兄,什麼事都由你親力親爲,到頭來卻被人唾棄。你可憐世間,可憐世人,可誰又可憐過你。”

久洲無言,猛灌一口酒後拿出一個布囊遞給挽湫,挽湫接過布囊,問道:“師兄,這是什麼?”

“這是洛神花種子,你黃伯伯生前最愛喝洛神花茶,你幫我把這些種子種在他墳前。”久洲說。

“師兄爲何不自己去?”挽湫問。

久洲搖了搖頭,說:“我沒臉見他。”

說完久洲便要起身,挽湫挽留道:“師兄真要去嗎?”

久洲點了點頭,挽湫接着說道:“可是,就憑你一個人………你不可能做到的,別去好嗎師兄,師父走了我就剩你一個親人了,我不希望你……我不希望你死。”

“我只是在做我力所能及的事,至於結局怎麼樣,我不是很在乎。”說着,久洲露出難得的笑臉。“你也快去吧,狄嵐也在等你,去了桃源一切就歸於平靜了。我這輩子沒有什麼留戀的,現在唯一讓我放不下的就是你了,你能和狄嵐安穩的過完後半生這是我最想看到的,也算是我的夙願了。”

久洲說完,挽湫眼淚已經決堤,她哽咽地說道:“你一輩子都在護着我,爲我做了那麼多,到頭來,我只爲你做了一件小事。”

久洲說道:“對你來說是小事,對師兄來說是大事。”說着久洲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日蝕劍。“快去吧,我也要走了。”

挽湫起身,眼含熱淚對久洲說:“下輩子,我還要你當我師兄,不,是當我哥哥。”挽湫擦乾眼淚,看着久洲,柔聲道:“哥哥。”

久洲笑着點點頭,揮了揮手,挽湫離去。看着那遠去的背影,久洲呼了一口氣,轉身離去,酒館裏,除了剩的半壺茶,就只剩下幾個空罈子。

據後事記載,暴風四天王結局:羅剎女挽湫與鬼神使狄嵐二人入桃源歸隱,得善終。

逍遙令南風,於玉龍雪山隻身獨戰八聖使,戰後生死不詳,音訊全無。

鳳棲城主久洲,帝王谷外阻擋百萬鐵騎,這位人間殺神在拼盡最後一口氣斬殺十萬餘後,屍首被戰馬鐵蹄塔成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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