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門外春雨如線，不緊不慢。被一個陳年的蛀牙折騰，下半夜就沒睡着，連早飯也懶得喫，急匆匆下樓，準備去掛急診拔牙。撐着雨傘跑到小區門口，雨在下着，牙齦腫脹着，心情有些沮喪。
在手機平臺上下了單，盯着屏幕上出租車的軌跡，覺得它慢如蝸牛。
出租車終於緩緩停下，待我拉開車門，聽得一聲：“電話尾號？”聲音細小而溫柔。聽上去，怎麼都像特工在對暗號，如實報上四位手機尾號，我一步跨進了她的出租車。
牙疼，懶得說話。可女司機是個“話癆”，她問我星期天這麼早就上牙科門診，是不是牙疼，我回答她是的。
隨即，她的話匣子就打開了。“牙疼不是病，疼起來要老命。日子好過難過，人沒病沒災就是福。”坐在後排右邊座位上，側面打量她，這女人看上去四十來歲，幹練利落。
她還要接着往下說什麼，車載傳呼機響了，車友之間開始交流。有同伴非常興奮地說，拉了一個大單，估計要超過五十塊錢。她迴應同伴，現在坐在車上的，就是一個短途，估計不過是起步價。
出於好奇，也出於禮貌，我便問她：“你們平時帶客，是長途多還是短途多啊？”她說，哪裏碰到那麼多長途單子啊？跑出租，誰都指望拿個大單，跨縣、跨市的大單纔好呢。可是，這樣的機會實在太少了。大多都是起步價，或者也就一二十塊錢。接着她說道：“幹出租這行當，掙錢如同雞啄米。小雞啄米，米粒不大，一口一口地啄，慢慢地肚子也就飽了。我們掙不着大錢，一點一點的，晚上回家算算賬，扣去油錢，一家人一天的開銷也夠着了。一個月跑下來，也能結餘個三千五千的，人還自由得多，總比到工廠做工強一些。”
我搭訕着說開出租車辛苦，內心對她這種生活態度還是比較認同的。
“人在這世上，日子是一天一天過，錢是一點一點掙。切切不要指望陡發橫財，一夜暴富。”說着，她又扯到了最近網上報道的貪官。她說：“那些東西真是發傻，總指望一口喫個胖子，把天下錢財都擼到手裏，自己花着不算，還要爲子孫留着。可他們哪裏知道，你擼得到的，不一定就花得到。”
短短的十幾分鍾，我覺得這位大嫂說透了一個道理：社會上的芸芸衆生，掙錢都如雞啄米。而不義之財不能取，知足常樂纔是真。
到站下車，還要走一小段路。行走在雨中，我不禁產生聯想：不光是掙錢過日子，小到我們學某樣東西，做成某筆生意，大到從事某項事業，也要像小雞啄米一樣，一點點慢慢積累。不管做什麼事情，永遠不要指望投機取巧，一蹴而就。默默努力，日積月累，生活總會給你帶來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