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哲學史》卷一古代哲學~第二篇/第十八章 柏拉圖哲學中的知識與知覺1

絕大多數的近代人都認爲經驗的知識之必須依靠於或者得知於知覺是理所當然的,然而在柏拉圖以及其他某些學派的哲學家那裏卻有着一種迥然不同的學說,大意是說沒有任何一種被稱爲知識的東西是從感官得來的,唯一真實的知識,必須是有關於概念的。按照這種觀點,2+2=4是真正的知識,但是像雪是白的這樣一種陳述,則充滿了含混與不確定,以至於不能在哲學家的真實體系中佔有一席之地。

這種觀點也許可以上溯到巴門尼德,但是哲學界之獲得它的明確形式,則需歸功於柏拉圖。

泰阿泰德篇的前半部是要尋求知識的定義,但是結果除了消極的結論而外並沒有達到任何別的結論,有幾個定義提出來之後又被否定了,始終沒有提出來過一個令人滿意的定義。

所提出來的第一個定義也是我要考慮的唯一的一個定義就是泰阿泰德所說的如下的話:

我覺得一個知道了某一事物的人,也就是知覺到了他所知道的那一事物,而且我目前所能看出的就是:  知識並不是什麼別的東西,只不過是知覺罷了

蘇格拉底把這種學說等同於普羅泰格拉的人是萬物的尺度的學說以及任何一件事物對於我來說就是我所看到的那種樣子,對於你來說就是你所看到的那種樣子。蘇格拉底又補充:  所有知覺總是某種實有的東西,並且它作爲知識是不會有錯誤的。

隨後有很大一部分論證是討論知覺的特性的,這一點討論完了之後很快就證明了像知覺所形成的那樣一種東西,絕不能夠是知識。

蘇格拉底把赫拉克利特的學說加到普羅泰戈拉學說的上面來,赫拉克利特說萬物永遠都在變化着,也就是說一切我們高興稱之爲實有的東西實質上都是處於變的過程,柏拉圖相信這對感官的對象來說是真的,但對真正知識的對象來說卻並不如此。

把赫拉克利特的學說和知識既知覺的那個定義加在一起,就會得出:  知識乃是屬於變化着的東西,而不是屬於實有的東西的

在這一點上便有着某些帶有根本性的難題了,他告訴我們說既然6大於4,但小於12,所以6同時是既大又小的,這是一個矛盾,猶如蘇格拉底比泰阿泰德高,而泰阿泰德是一個還沒有長成人的青年,但是過幾年之後,蘇格拉底就要比泰阿泰德矮,因此蘇格拉底是又高又矮的,這些關係型命題的觀點似乎難住了柏拉圖,正像他難住了迄今直到黑格爾爲止的大多數的偉大哲學家一樣,然而這些難題對於這一論證來說並沒有很密切的關係,所以不妨忽略過去。

再回到知覺上來,知覺被認爲是由於對象與感覺器官之間的互相作用而引起的。按照赫拉克利特的學說後兩者都是永遠在變化着的,而兩者在變化時,同時也就在改變着知覺。蘇格拉底說當他健康的時候,他覺得酒很甜,但是當他有病的時候就覺得酒很酸,這裏就是知覺者的變化造成了知覺上的變化

某些反對普羅泰格拉學說的意見也被提了出來,後來其中有一些又被撤回了,有的質問說,普羅泰格拉應該同等地承認豬和狒狒也是萬物的尺度,因爲它們也是知覺者,關於做夢時和瘋狂時知覺的有效性問題也被提了出來。有人提到,如果普羅泰戈拉是對的,那麼就沒有一個人比別人知道的更多,不僅僅普羅泰戈拉是像衆神一樣的有智慧,而且更嚴重的是他不會比一個傻子更有智慧。此外,如果每一個人的判斷都像別人的判斷一樣正確,那麼判斷普羅泰戈拉是錯了的人,也就同樣有理由被認爲是像普羅泰格拉一樣的對而正當了。於是蘇格拉底就出來暫時使自己站到普羅泰戈拉的地位上,而對於這些反對的意見找到了一個答案:  就做夢而論則知覺之作爲知覺仍然是正確的,至於那個豬和狒狒的論證卻被當作是一種庸俗的取鬧而被購銷了,至於另一個論證說,如果每一個人都是萬物的尺度,那麼人人就都是像別人一樣的有智慧,蘇格拉底就代表普羅泰戈拉提出了一種非常有趣的答案,那就是:  一個判斷雖然不見得比另一個判斷更真,但是就其能有更好的後果這一意義來說,它卻可以比另一個判斷更好,這就暗示了實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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