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曾卉
生命是什麼？有人說生命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花從怒放再到凋零，最後化作淤泥；有人說生命是膚若凝脂的美人平添了皺紋華髮，最後被一點一點帶走青春；還有人說生命是悄無聲息，不留情面的，它不通知任何人。
昨晚閒來無事，登錄簡書，無意中看到一位簡友的文章《賀碧瓊，你要加油，要努力留在這個世界上》，她在文中描繪了一幅隨處可見的畫面：漫天飛舞的蝴蝶貪戀花兒的美麗與芬芳在花叢中翻飛，不甘寂寞的鳥兒們離了棲息的大樹落在細瘦的野草上與蝶兒們共享芬芳。
這一幕多麼平常啊！她心細如針，觀察得細緻，因爲她病了，患了癌症，自從確診後，她45歲的天空開始變得黯淡，她每一天都過得小心翼翼，每一天都在想兒子失去了媽媽該怎麼辦，每一天都害怕與死神擦肩而過……等到生病之後，她才發現一路走來，自己竟錯失了那麼多美好的體驗與感受，她從來不曾像現在這樣留戀這個世界，也未曾感受到那麼美好的事物。
我爲之動容，忍不住打開了她所有的文章，並在每一篇的評論區留下了鼓勵的話語，之後便是長長的沉思，夜不能寐，視線停留在最後一句“明天，我將接受右側乳房全切除手術，我祝自己好運。”
凌晨1點多，我的手機微微震動，原來在夜深人靜，大多數人都醉入夢鄉的時刻，不知未來何去何從的她回覆了所有的留言，可想而知，當時她的心是多麼忐忑啊！
“我會盡力記錄自己走過的經歷，我只是希望用這樣的記錄來給自己力量，給跟我一樣正在經歷痛苦與磨難的人力量。”我要努力留在這個世上，隔着屏幕，我感覺到一股生命的力量是那樣強烈！那樣鮮明！
我想起了杏林子在《生命 生命》一文中奮力掙扎，極力鼓動雙翅的飛蛾，那種求生的慾望令人震驚，我問孩子們，如果你是那隻飛蛾，你會怎麼想？
“只要還有一口氣，我都要逃出去！”一位學生的回答果斷而決絕。
“我還沒有把家族的優良傳統傳承下去呢，我必須要逃出去！”
“我得找女朋友，不能待在這裏。”
孩子們千奇百怪的回答讓人頓覺世界的美好與單純。
“我會想這是我變成飛蛾的第一天，我要自由！我要飛出去！”一位孩子的回答讓我眼前閃爍着光芒，我忍不住迎合道，“是啊！我好不容易纔破繭成爲了飛蛾，我好不容易重破了層層的束縛，我好不容易看了一眼美麗的世界，怎麼捨得離開呢？”
我接着問：“你怎麼想到了這一點？”
男孩笑着說：“就在昨晚，我家的蠶寶寶出生了，我覺得這就是生命。”
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我驚詫於年齡尚小的孩子竟能對生命有這樣的感悟，我讓他們摸摸自己的心跳，感受一下生命的跳躍與活力，“可是杏林子爲什麼要用醫生的聽診器靜聽自己的心跳呢？”
孩子們並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
我說：“自十二歲起，杏林子患上了類風溼性關節炎，全身關節百分之九十以上遭到損壞。從十二歲患病到六十一歲去世，整整五十年的時間裏，她腿不能行，肩不能舉，手不能擡，頭不能轉，就保持着一種姿勢，在輪椅上坐了整整五十年。”
她在《生命掠影》中寫道：十二歲那年，我得了一場大病。我的希望一點點破滅，我的心一點點死去。我曾經以爲，我已經死了。我活着到底是幹什麼？我真的要在病牀上躺一輩子，永遠做一個廢人嗎？
杏林子做了一個廢人嗎？她並沒有，她反而下定決心，一定要珍惜生命，決不讓它白白流失，使自己活得更加光彩有力。
她對生命的敏感和簡友多麼相似啊！當自己的生命面臨磨難的時候，那種對生的渴求是多麼強烈啊！連平常毫不起眼的事物都開始熠熠生光，那美好又不值得一提的平凡瞬間是多麼珍貴啊！那一聲聲沉穩而有規律的跳動告訴我們只要還在世上活着就要對生命負責，就要對自己負責。
“我覺得她是要告訴我們珍惜生命，熱愛生命，讓自己在有限的生命裏創造出無限的價值。”孩子們的回答讓我欣慰，也讓我感慨萬千。
我又忍不住問自己，生命到底是什麼？
生命是磚縫中冒出的小瓜苗。
生命是破殼而出的小雞。
生命是枯木抽出的嫩芽。
生命是迎着烈日盛開的向日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