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蘭之殤,血債血償(十七)

一整夜噩夢連連,林輕焰耷拉着昏昏沉沉的腦袋在廚房裏忙活,陳主任走了進來。

“部長對你的表現很滿意,以後大家的伙食,暫時由你來做。”

林輕焰唯唯諾諾,“感謝領導的信任。”他試探性地說:“可是,我來這裏是爲了賺錢,還是想搞業務。”

陳主任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們不會虧待你。總公司領導發話了,我們不但需要業務,更需要管理人才,再幹一段時間,我們推薦你當主任。”

“感謝領導的賞識,我一定好好幹。”林輕焰雙腳併攏,挺胸擡頭。

“採購的事,我會派個人帶着你,這裏到處都是我們的人,你可別跟那個女人一樣給我耍滑頭。”陳主任狡黠地笑着說。

“您放心,絕對不會缺斤少兩,如果我敢貪您的便宜,你就直接剁了我。”

從此以後,林輕焰算是正式進入了管理層,每天可以自由出入。

等的就是這一天,現在只需要一個機會。初步的計劃是,做飯的時候下點猛料,放倒所有人,然後騎着摩托帶着二毛衝出去這個人間地獄。

可是經過幾天的觀察,林輕焰這才搞明白,他們所處的地方根本不是一個普通的村莊,周圍的住戶沒有一家本地居民,都是傳銷組織。所有進出的道路,都有固定人員站崗,有明哨有暗哨,組織嚴密。胖部長每月都要上交一部分錢給村莊管理者,名曰管理費。

強行突破的話,危險性極高,稍有差池就性命難保。

林輕焰最擔心的還是大毛,他給家裏偷偷打過幾個電話,得知大毛一直沒有回家,音訊全無。他曾經被關在三樓,也許那裏的人有他的消息。

每天晚上給三樓那兩個人送飯,林輕焰都會暗中多拿幾個饅頭。

房子裏關着一男一女,女人神情呆滯,一言不發,只要拿到饅頭,便狼吞虎嚥地吃完,然後靠在牆角衝着林輕焰傻笑。男人姓苟,陝北人,林輕焰叫他老苟,每次跟他套近乎,老苟只說一句“我什麼都不知道”。他光着膀子在粗糙的牆上使勁蹭着,滿是紅疹的後背到處流血化膿。

老苟吃着饅頭,林輕焰拿出偷偷買的紅黴素軟膏,塗抹在在老苟的傷口處。過了幾天,老苟背部的溼疹好了許多,林輕焰囑咐他把藥藏好,準備出門。這時,老苟終於說話了,一口地道的陝北腔,“小夥子,我看你不像個壞人,爲啥幹這個?”

“賺錢唄,還能爲啥!”

“哎,你個瓜娃娃,這那是賺錢的地方,這裏就是騙人哩。”

“騙不騙人無所謂,賺到錢就行。”林輕焰繼續試探着。

老苟艱難地嚥了口唾沫,“你不要被他們哄了,你把人騙來也拿不到錢。”

“他們說等我幹到主任,就可以躺着賺錢了。”

“咦,你娃還是瓜着呢!他們都是禽獸不如的東西,我勸你啊,趁早離開這個地方。”

看來老苟還算清醒,沒有被洗腦,“老哥,你們爲什麼被關在這裏?”

老苟眨巴着渾濁的眼睛說:“你給我們送飯呢,你不知道?”

“實話告訴你,我來時間不長,以前那個做飯的女人出事了,他們讓我做飯。”

老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想了想說:“剛來的時候吧,我也住在二樓,他們讓我騙人騙錢,我不幹,就天天打我,然後就被弄到三樓哩。“

林輕焰哦了一聲,靜靜地聽着。

”一開始的時候吧,吃的還好,他們每天逼着我們喝鹽水,然後帶我們出去賣血。“

老苟艱難地嚥了口唾沫繼續說:”現在不知道爲啥不賣血了,吃的也越來越少,可能是我們沒什麼用了,放在這裏等死。”

林輕焰頭皮發麻,胸悶噁心,胃裏一陣翻騰。咬牙切齒地說:“這幫畜生,這也做得出來。”

“我看啊,你跟他們不一樣,能跑趕緊跑吧,跟着他們,造下的孽你幾輩子都還不完。”

“是誰帶你們賣血的?還是他們嗎?”

“是啊,那個大胖子,剛開始就是個血頭,好像跟血站那邊有關係,能弄到指標,然後逼着我們拿假身份證賣血,每週一次啊, 身體很快就垮掉哩。”

陣陣寒意襲來,林輕焰用力抱着胳膊,等待情緒穩定,鼓起勇氣問到:“老苟,你知道黃大毛嗎?”

聽到黃大毛三個字,蜷縮在角落裏的女人一個激靈,雙肩微微顫抖,嚶嚶嚶哭了起來。

老苟憐憫地看着那個矢智的女子說:“大毛啊?是個好娃,可惜了。”

聞此一言,林輕焰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難過,開心的是終於打聽到了大毛的消息,難過的是他說“可惜了”。

林輕焰一下子撲到老苟近前,激動地說:“老苟,你快告訴我,大毛在哪?實不相瞞,我來這裏就是爲了救他。”

“你叫啥?”

“我叫林輕焰。”

老苟蒼白的臉上留下兩行熱淚,拍着林輕焰的手背說:“你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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