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年來了:我還是選擇懷念它

它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它總是比我們更輕易地拋棄掉不好的記憶,所以總是比我們更多地感受着生命的喜悅。


它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它總是比我們更輕易地拋棄掉不好的記憶,所以總是比我們更多地感受着生命的喜悅。

文/餘大滿 

農曆狗年還是如約而至了,可我身邊卻再也沒有那個陪伴我13年的老傢伙了。也許我可能再也不會養狗了,也許在不久的將來我還會選擇再養一隻,但是在我的內心深處,永遠都會有它一個位置。它就是小花,一隻土狗也就是我們的中華田園犬,在去年9月離我而去。


本來不應該在這樣平安喜樂的日子裏說些讓人傷感的事情,有些事情與其回憶還不如選擇遺忘,但懷念總是必須的,不應該忘記過去的日子,過去本身就是我們現在生活的基礎。所以我選擇懷念它,小花,在狗年剛剛到來的時候。


小花是2004年8月份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她也是當年9月份來到我家的。它的母親是隔壁大伯家的母狗,它有着和它母親一般的毛色,灰白相間,並沒有什麼特點,更與現在的“萌”、“可愛”等詞毫不相干,它就是一個個普普通通的小狗,從來到我家的第一天開始就註定了它一生的命運:看家護院,一生與鐵鏈相伴。


在我的記憶中,小花最早的時候被我稱爲“小胖”,因爲那時候它確實有那麼一點胖,但胖中帶來了一絲可愛。我那時候也特別胖,常常因此被別人嘲笑,所以我也就習慣地轉移傷害,將這個稱呼轉給了這不會人類表達的小傢伙。它也自得其樂,因爲每次這樣稱呼它總會得到一些“好吃的”,而所謂好吃的都是我們吃剩的殘羹剩飯。然而奇怪的是,被稱呼“小胖”的它卻沒有胖下去,反而越來越瘦,等到它年老的時候已經漸漸瘦骨伶仃。而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卻一直胖下去,胖成現在的樣子,看來這樣的傷害並沒有轉移成功。


對於小花,起初我也曾經“虐待”過,儘管10多年過去了,那件事情我依舊記得。那時候小花還是小胖,那時候我剛剛讀初中,那時候我百無聊賴爲所欲爲,我將一壺燒開的水倒在小花身上,故意地。後來我對別人辯解說,我只是想給它倒點水喝,而事實上,我確實是故意地。小花當時疼得大叫,可惜無奈地因爲脖子上鐵鏈只能在可移動的幾平米里打滾止疼,而我則嚇得拎着水壺離開,不敢靠近。那時候小花還小,只是一隻小狗而已,還有現在小狗們特有的那些可愛,可我卻傷害它了,在很長時間裏,它的脖子上還有那一層燙傷的印記,直到後來被皮毛所掩蓋。


可是那次傷害並沒有影響小花對我的態度,它依舊衝着我搖着尾巴歡迎我一次次回家,歡迎我給它送上所謂的“珍饈美味”。它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它總是比我們更輕易地拋棄掉不好的記憶,所以總是比我們更多地感受着生命的喜悅。它的生命中註定了看家護院的職責,註定了與鐵鏈相伴,然而這一切都是我們強行附加給它的,然而它也卻很好地完成了這種不公平的職責。


我是自私的,剝奪了它的自由,卻讓它每天應對着家裏來的所有陌生人。它拖着長長的鐵鏈,衝着陌生人叫嚷,有時幾乎後腳直立站起來。它的每一聲宣誓着自己的主權,體現着它的忠誠。它用自己的行動證明着自己的能力,而這一切的代價就是它的自由。在最青春年少的時候,它失去了自己的自由,一隻在不到3米長的鐵鏈束縛生活。我曾經開玩笑道:有了小花,家裏出門就不用關門了。現在想起這句話,我再也笑不起來了。


小花是無私的,它自始至終做好自己的每一件事,雖然那麼簡單卻又那麼日復一日。它總是不計前嫌地面對着我,每天都對我保持着“微笑”。在上高中的時候,我每天中午和晚上都是騎自行車回家。聽媽媽說過,每當我到家前的十幾秒鐘內,小花總是特別的興奮,時不時地在院子裏,在它自己可移動的範圍內左蹦右跳,彷彿知道我回來似的,而這種情況一直伴隨着我整個中學時代。


後來我上了大學,每次總要離家一兩個月,剛開始回家的時候,它還會衝我吼兩聲,似乎不認識我了,不過立馬就恢復了以往的和顏悅色,衝我搖搖尾巴,左蹦右跳。後來它的態度也逐漸冷淡了,也許是習慣了,也許是它老了,再也沒有力氣左蹦又跳了。


在小花離開的前兩年,我們終於解開了伴隨它11年的鎖鏈,然而失去鎖鏈的小花卻一直過着有着鎖鏈的生活。鎖鏈在它的一生中留下了過於深刻的印記,這種印記永遠擺脫不掉了。它依舊生活在小院中,只是每天早上和晚上都會出去溜達一趟,溜達的範圍只是我們這個小區四周。每次它都會準點回來,如果遇到大門鎖閉,它還會自覺地臥在門口等待我們回來開門,它似乎知道:這就是它自己的家。


小花陪我走過了十三年,這是多麼重要的十三年。這十三年我經歷了初中高中,上了大學研究生,最終又走進職場;這十三年小花卻一直習慣着一直熟悉的生活,看家護院。小花是孤獨的,卻又不是,但它到頭來還是孤獨的。它是陪我們一家,它一生的依靠也是我們。


知道小花離開的消息,是一天晚上。我還在公司加班,媽媽給我發了一條語音說:小花走了。我當時就哭了,並沒有哭出來,只是眼淚還在眼中,說話還有一絲梗塞。小花走了,我並沒有那麼意外。就在它去世一個月前,我回了一趟家,看到瘦骨伶仃的它,坐在客廳中,不住地喘氣,它一直在喘氣。它的食量越來越少,曾經對它來說的美食,它也漸漸無福消受。我在那次返程之前,曾經發了一條朋友圈:不知道下次還能不能再次看到它,搖着尾巴,左蹦又跳。沒想到一語成讖,真的再也看不到了。有些事物,一旦錯過就再也得不到了。


對了來說,最遺憾的是小花離去的時候我並在場,而這種遺憾卻又何嘗不是一種幸運呢。


今年是狗年,小花沒有在熬到這一年的到來。在看到各種和狗有關的微博、朋友圈還有街上被當作寵物的狗狗們,我還是選擇懷念它: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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