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怪

那天,父母不在家,家裏只奶奶和我兩人。她吃過晚飯便睡了。我做完作業,堂哥說要來看電視,說來便來,還不肯走,我倆一直看到電視上全是雪花纔去睡覺,該是凌晨一點。

第二天一早,奶奶叫我去上學。這天可奇了怪,一落座,鼻涕便往下淌,我撅起嘴往上吸,卻淌得更厲害,止都止不住。我像往常一樣坐着,目光悄悄在四下裏溜一圈,同學都離我老遠。我看着老師,整堂課下來,她卻只瞥過我一眼。我的頭越來越沉,下課鈴一響,便栽倒在桌子上,我像是在睡,又像什麼都知道,感覺身子直往下掉。不知過了多久,腦袋被敲了下。我擡起頭,看清是個男孩,好像還是一個班的同學,剛迷迷糊糊的腳步聲該是他跑過來的聲音吧?說來奇怪,他這一敲,頭便沒那麼重了,額頭也不熱了。

這便是我最難忘的事,哪怕在那個離家出走的冬天,一個人藏到雪坑裏的晚上,哪怕一個人走又高又窄的天橋,一個人躲在屋後用頭跟牆反覆死磕,都沒感覺得身子那樣往下掉。每跟人提起童年,真正讓我疼痛的,是那輕輕一敲,後來身子往下掉的時候,再沒有人將我敲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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