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從五角場逛街回來
時隔半年又光顧那個熟悉的車站
從前在這邊上班，是個跨城的距離
且只有一班公交車可坐
回回都得苦等
回回在風口上總也等不來
一直等不來、老等也不來的時候
都想一猛子扎進電梯
再回公司加會班！
但我心裏不怪它
誰讓我住得遠嘛
這條路線人丁稀少自然不受重視
最重要的是
後來我有了yihui
yihui是我的同事
她住得近
回去有多條路線可供選擇
便賞臉陪我一起在這一站上車
有人陪着說話
等車就變成了消遣
何況當時我們工作繁雜
白天心腦口手都不屬於自己
等車的這一小段空隙
正是收回器官所有權的最佳時機
此時我們表達慾望強烈
雙方都有許多「自我」要講
識相的公交車此時就該：
一直等不來、老等也不來
好給我們預留充足的交流時間
但事實是什麼樣的呢？
事實是，
每次我等yihui說完
禮貌性地點評兩句、
以示剛剛這番言論我有認真參與
再停頓個幾秒
好讓上一個話題的餘音散去、
自然溫和柔軟圓潤地轉到下一個話題
——我的話題，的時候；
當我從心肺深處醞釀出一口氣：
以“哎我跟你說——”爲頭、開腔的空檔
yihui總會迅速又精準地、
在這空檔裏頭塞進一句：
“我的車來了！”
然後一陣風狀奔向那輛不識相的公交車
實際上“來了”兩個字也是我自己補上的
因爲別看yihui體格穩重
但在類似的這種場合
動作是非常活潑的
以至於多少回了
我都只來得及聽見前面三個字：
“我的車——”
她肉體已經融入到回家的人潮中了
當然當然，我理解
她的靈魂還是和我在一起的
還是願意、盼望聽我沒說出的後半段的
可心裏終究還是不大高興
爲我從心肺深處醞釀的空檔委屈
所以背地裏爲她這種行爲找了一個
不太得體，但絕對正確的詞彙來形容
所謂的：拔diao無情
但是今天
機緣巧合地，我被調換了一個位置
以至於能夠處在yihui當初的角度
身臨其境體會一番——
原來，你看她是、
面對着你，傾聽着你
實際上她心心念唸的
始終只有那輛「不識相」的破公交
她表面上看着是參與你的談話了
實際上笑容很敷衍，瞳孔在發散
眼、臉、胸腔、腳尖對着的
都是公交車進站的方向
手指頭絕對不離包帶三公分以外
因爲要隨時準備抓起包包
敷衍地吼出那一聲、交代你一句：
“我的車——”
“——來了。我知道。”
不是拔diao無情
是向來無情。
ps.平凡生活中也有樁樁趣事，多多妙人，需要戰戰兢兢儘量記載下來，爲艱辛苦悶之日做打算——這個文章寫出來，其實完全出自私心。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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