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戒學堂】到綏德 | 慧生的旅行 9

作爲一個傳統的家庭主婦,慧生一直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裏,對外界陌生的人和事都秉持着懷疑和戒備的心態,從不輕易相信別人。

但這次,從見到肖冰的那一刻起,慧生就對他沒有絲毫防範,她對他選擇了完全信任。直覺這個東西有時真是無法解釋。

從李家山的三人同行,到西行路上的二人獨處,再有剛纔在吳堡忽生的變故,慧生覺得自己和肖冰之間似乎建立起某種患難與共的朋友關係,或者說肖冰暫時充當着她救世主的角色。

總之,她這一路因爲有了肖冰而得以數次化險爲夷。她現在坐在越野車的後座上,看着肖冰在前排輕鬆駕駛,內心竟然產生出一種“天塌下來有肖冰”的盲目自信。

他們離開吳堡,繼續向西北駛去。一路上都是山谷和丘陵,陝北典型的地貌特徵越來越明顯。風蝕的黃土高原如南方的梯田一樣層層疊疊,只是沒有雨水的滋養,也沒有旺盛的綠植的生長。看着這些缺乏生命力的灰黃色的山地,慧生心裏生出一種敬重與心酸交織的複雜情感。

她想起肖冰說過自己是榆林人,那麼他是否在這裏長大?慧生一邊隨意地這樣想着一邊看着窗外的風景。這一路上幾乎沒有什麼人,也沒遇到幾輛車,兩個人只是偶爾說上一兩句話,剩下的時間都在專心開車和專心坐車中度過。

當眼前的道路豁然開朗,他們知道已經進入綏德市區。肖冰按手機導航指引的火車站的位置行駛了十多分鐘,竟然到了山下的一處廢舊工地,在陌生的地方又遭遇導航的誤導,這不禁讓人有些着急。

這時,從山上下來一輛黑色轎車,肖冰連忙過去問路,原來這裏是廢棄舊車站的位置,綏德才建了一座新車站在另一個方向。

黑色轎車的司機是綏德人,十分熱心,他怕這個地方地形太複雜,肖冰找不準方向,就直接在把車開到前面給他帶路。肖冰說:“‘米脂的婆姨綏德的漢’這句話那是有依據的!”

兩輛車一前一後走着,不一會就遠遠地看見了空曠廣場上矗立着的白色車站大樓。

肖冰謝過這個可愛的綏德漢,把車開到車站廣場前停下,慧生拎起揹包下了車,她知道這次是真的要跟肖冰說“再見”了。她更知道,這次之後他們可能永不會再見。

兩人道別後,肖冰匆忙離開了。慧生獨自站在綏德車站廣場上,北方的風帶着寒意吹拂着她的臉龐,連綿不斷的羣山之上是高遠的藍天,腳下的廣場空曠寂靜。藍天下潔白的車站大樓背倚着赤黃的羣山,是那麼俊美那麼純潔。

慧生到售票處買了最近一趟到西安的火車票,在候車大廳坐下等車。

候車室寬敞明亮,等車的人中有許多具有跟內地人不一樣的外貌打扮和神情,他們有的帶着回民的帽子,有的長着修長的身形,大都安安靜靜,沒有什麼人高聲喧譁。

慧生坐在候車室的人羣中,有一種時空交錯的神奇感,看看太陽漸漸偏西,陽光從一扇扇的玻璃窗外斜照過來,在人們身上投下一道道的光影。

她坐在夕陽的光影裏,想着這一路上看到的風景遇到的人,感覺到了內心的溫暖和滿足。儘管也有一些不愉快的片段,但馬上就被許多愉快的回憶沖淡了。熱心的綏德人、剛剛離開的肖冰仍在她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下午5:10分,候車室廣播通知綏德到西安的旅客開始檢票,慧生在隨着人流走向站臺的那一刻,忽然想到不知肖冰現在是否到達榆林,但願他能準時抵達順利飛回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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