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改設計
肖平安在國慶前最後一次來公司時將設計文檔發給了陳速，同時還給梁江峯抄送了一份。陳速打開文檔之後一看，就有些頭痛起來。因爲這份文檔首先從字體格式上來說就有問題，前後的字體大小居然都不統一。有的是宋體小四，有的又是微軟雅黑五號，還有字間距、行間距都不一致。陳速猜測可能是肖平安除了在公司，在家也編寫了一部分，但沒有把默認格式給統一了。
再看內容，文字也比較粗糙，似乎是匆忙之間草就的一般。陳速平常喜歡看書閱讀，所以對文字是比較敏感的。如果看一個語焉不詳的表達，他就會渾身難受。說實話，要是不知道背景的話，看這個設計文檔是相當費勁的。即使是參與了這個項目，陳速覺得自己看起來也不輕鬆。
至於那些用來表達設計意圖的各種圖形，則比文字還要粗糙。整體結構圖裏密密麻麻排滿了各種元素，顯然是沒有很好地進行邏輯分層，底層細節的部分也提升到了整體結構裏。在流程圖裏則元素佈局失衡，各種線段交織在一起。其他的小問題更多，再一看部署章節，居然只有標題，內容完全沒有。這也能叫完成初稿？陳速想哭的心都有。
陳速回想起之前肖平安寫可行性方案時，因爲內容比較簡單，加上總體思路大家都比較清楚了，所以這些問題在當時並不突出。但到了這種設計階段，文檔還做成這樣，後面還怎麼玩？
沒辦法，國慶前這一週陳速花了相當大的精力來修改這份文檔。首先就是統一字體格式，然後是把設計圖逐一繪製。因爲陳速覺得在評審的時候，大家主要都是通過圖形來理解設計，文字是在細讀的時候才起到說明的作用。整體結構圖好歹把邏輯層次區分了一下，再把流程圖的元素佈局調整均衡，將交叉的線段都捋平順了。這一下陳速覺得順眼多了。
當陳速把自己寫的那些內容合併進去，並且把部署的章節補充完成時，公司裏已經有一大半人都提前請假沒來了。陳速看看這情況，決定還是先把調整到目前狀態的文檔發一份給肖平安和梁江峯吧。等肖平安國慶後回來看能不能評審吧。
解決客戶端播放
陳速發完郵件伸了個長長的懶腰，然後拿上煙到樓下放風去了。自從上回遇到賀立強找到菸民組織後，陳速又放了一盒金聖在公司裏。剛點上火沒多久，一個電話就進來了，陳速一看是鄭秋陽，趕緊接通了。
“鄭老師，幹嘛呢？” 陳速警覺地看看附近有沒有別的同事，走遠了一些。
“阿速啊，是這麼個事啊，” 鄭秋陽在組織着語言，“上回你不是給格華那設備做了解複用的功能嘛。現在是他們客戶端播放遇到了問題，就是你輸出的是udp協議的組播數據，客戶端那邊處理不了。”
“這有什麼處理不了的，” 陳速覺得有些好笑，“客戶端那邊不就在組播地址端口上收數據，然後緩存下來推給播放器不就完了。”
“對呀，他們還真就不會這個，” 鄭秋陽顯然也明白問題出在哪裏，“你要知道，客戶端的開發那邊擅長的是界面UI操作響應那一套。這個系統層面的純技術問題他們是不瞭解的。或者這麼說吧，他們連http和tcp的區別都搞不清楚，你能指望他們實現收udp數據啊？”
“您要這麼說可真不好辦啊，” 陳速一聽這話也頭大了起來，反問道：“那您有啥好主意沒？”
“我想是不是可以這樣，” 鄭秋陽小心地措辭着，“你再能者多勞一下，做一個類似http代理的服務。你這個代理從組播地址收數據，然後緩存起來，客戶端通過http來訪問你的代理，你再把ts數據推過去。”
“您的意思我明白了，” 陳速覺得這也是個不錯的路子，“那客戶端那邊的開發會調用http不？”
“這個他們會，” 鄭秋陽立即應道，“反正都在java裏封裝好了，他們調一下還是會的。再說這個http的播放地址串很可能是直接就設置給播放器了，他們根本不用操心。我覺得這樣最好，就是數據流的播放適配工作你也得做一下。”
“這個好說，” 陳速想起自己在極星視頻那會兒沒少幹這種事，“那什麼時候讓李通把設備給我送過來？”
“他前段時間從東北迴來，這又去那邊出差了，我這陣子也沒在北京，給我個地址我給你寄過去吧。辛苦你國慶加加班啊。”
“好咧，沒事，放心吧。”
瀋陽
李通坐在藍島酒店咖啡廳的一個僻靜角落裏，望着窗外有些陰鬱的灰濛天氣。這裏是瀋陽高新技術開發區，這樣的天氣讓李通覺得就像這座老工業城市到處長滿的鐵鏽一樣沉悶無力。不一會兒，李通看見一個頭皮颳得青森，脖子上掛着根大金鍊子的人進來了，他知道這就是要等的人。李通便起身示意，來人看見之後立即笑容滿面地一路快步走了過來。
“李總是嗎？您好、您好！” 來人熱情地伸出手主動打着招呼。
“劉總您好，請坐。” 李通作出一個請的手勢。
落座之後，寒暄了幾句，那位劉總便壓低了聲音說：“劉總，您是王局長介紹來的。王局跟我們也是老熟人了，電信口的事他也沒少關照我們。我知道這麼說實在是冒昧，但我還是抖膽請教一下，您跟王局他是……？”
迎着劉總投來的懷疑目光，李通鎮定自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淡淡地說：“這個說來話長了。我認識他得有快三十年了吧，那會兒他長得跟豆芽菜似的，被人欺負就只會哭。有一次我看不過就幫他揍了那幫小子一頓，從那以後我走哪兒他都跟着我。” 說完李通看着劉總，嘴裏發出一陣笑聲，但臉上卻沒有表情。
劉總聽着這笑聲再看着李通的臉，忽然覺得背上寒毛倒立，生生打了個寒戰。劉總趕緊賠着笑道：“哎呀，怪不得、怪不得。這是過命的交情了，以後再有李總關照，我們公司更是如虎添翼了嘛，哈哈！”
李通知道接下來就要轉入正題了，拿起茶水壺主動給劉總杯子裏續水，劉總趕緊恭敬地雙手捧杯接水。
李通一邊倒着水一邊問道：“劉總，我是個粗人，不會說暗話。聽說你們最近承接了黑龍江電信一個IPTV業務改造項目，這個工程保守估計費用在一千萬吧，是這樣嗎？”
“是……有這麼回事，” 劉總言辭間有些閃爍，但隨即又苦着臉補充說：“雖說這工程聽着挺大，但您也知道這上上下下哪裏不需要打點呢？公司還要養着一幫技術、行政，不容易呀。”
“嘿！你們又不是孤家寡人，大老闆不是在北京CBD還賺着大錢嘛。” 李通像是隨口道來一般。
劉總聽了這話卻像被馬蜂蜇了屁股一樣，差點就要跳起來。他誇張地左右看了看，這回卻是收起了油嘴滑舌的面孔，沉下臉來，說：“李總，還真是明人不說暗話。既然你知道一些事，我也不廢話了。王局的面子我肯定得給，就說這黑龍江的工程，你看中了哪塊兒？我要能做主的現在就可以答應你。”
“很好，” 李通這回說話的聲音裏已經有了笑意，“劉總果然是爽快人。我一個兄弟在深圳有個工廠，手裏正好有五十萬個機頂盒，你看能不能給行個方便？”
“五十萬？” 劉總伸手擦了把額頭，天氣並不熱，但劉總的腦門上好像已經沁出了汗。他端起茶杯“咕嘟”喝了一大口水，話裏幾乎帶着哭腔，說：“李總，真不是我不給您這個面子。機頂盒這個業務已經有一個客戶在您前頭就定下了，那位我們也開罪不起。這麼說吧，這客戶人就是在北京的，您懂吧？”
李通表示理解地點了點頭，沉吟着說：“這個確實。但你看我來這一趟，喝杯水就回去了麼，呵呵。”
這陣笑聲在劉總耳朵裏聽來更加恐怖，就像一簇寒冰箭迎面射來。劉總幾乎快要跪下了，一咬牙，說道：“要不這麼着，李總，下個月瀋陽電信還要再開標。要是王局還關照咱們，這一標我們就一分錢不掙了！你看這樣行不？”
看着劉總幾乎是在乞求的模樣，李通心裏覺得很是好笑，慢悠悠地回道：“劉總局氣啊。不過這麼大的事，你能做得了主嗎？劉總能有今天不容易吧，你們大老闆這麼信得過你？”
“哪兒的話呀，” 劉總一副推心置腹的樣子，“老闆自然是有他的想法，我們下面跟着的也只能聽他的話不是。你想北京那塊兒多大的盤子，場地、人員工資每月得多少開銷？就我們這個小破攤子日子能好過到哪兒去，不得先緊着北京那邊嗎？”
聽着劉總這些答非所問的話，李通倒是點了點頭，說：“明白你的意思，要辦事還要劉總你這樣得力的人。這樣吧，今天我跟劉總就交個朋友了。瀋陽電信那事你且悠着來，能幫多少算多少，不必難爲自己了。”
“那可太謝謝了，兄弟，” 劉總如獲大赦，也不客氣地攀上了，“今兒晚上哪也別去，我請兄弟你去這城裏最好的場子樂呵樂呵。李總你這兄弟我劉向榮是交定了！”
“這就不必了，” 李通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外套，說，“我這會兒要趕回北京的飛機。就麻煩劉總送我去一趟機場吧。”
“好說、好說。” 劉總一疊聲地應着，鞍前馬後地侍候着，並打電話給手下發出指示。
李通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一趟總算是沒有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