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掌之歌——金秋十月(1)

生病

陳速回到家以後也沒休息,把外套一脫就按照鄭秋陽給他的方案開始幹活。這一通猛幹又忘記了時間,陳速忽然覺得鼻子一癢,大大地打了個噴嚏。要糟,陳速這會兒才覺得身體發冷。再一看時間,快凌晨兩點了,還得趕早去接雲冰潔,可別這會兒病倒了,趕緊休息吧。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鬧鐘雖然將陳速叫醒了,可他卻沮喪萬分。發燒帶來的寒冷感令他覺得渾身沒有一絲力氣。他艱難地下牀找到體溫計給自己量上,拿出來一看:39.6度。陳速一拍自己腦門,只好拿起手機給雲冰潔發出消息:“親愛的,我這會兒發燒了渾身沒勁。你自己過來吧,好嗎?” 放下手機後又昏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一陣猛烈的拍門聲,陳速一個激靈趕緊下牀去開門。這一起來陳速就覺得天搖地轉,開門後果然是雲冰潔那張帶着些怒氣的臉。陳速勉強擠出一個笑臉,說:“來了呀,親愛的。”

雲冰潔一看陳速這笑比哭還難看的臉,心下就軟了大半,只是嗔怪道:“阿速你說你這一個人又不好好照顧自己了吧。” 說着伸手一摸陳速的額頭,驚叫着:“喲,還這麼燙呢。趕緊去睡下吧,喝水了嗎?”

雲冰潔扶着陳速躺回牀上,張羅着給陳速燒開水。陳速有氣無力地喚道:“親愛的,我書桌第一個抽屜裏有感冒藥,你給我拿過來吧。”

“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藥,” 雲冰潔沒好氣地說:“你這身體這麼虛就是從小吃藥喫多了,我從小就不吃藥,生病了我爺爺奶奶給我用力捏兩下就好了。我也來給你捏兩下好吧?”

“這麼神奇?” 陳速還真有些好奇。雲冰潔打了一碗熱水,找了一盒清涼油出來,就過來扶着陳速坐起。然後伸手抹油、醮水,一把就在陳速後頸脖子上掐了下去。

一瞬間,陳速覺得像是一把鐵鉗夾着自己的皮肉狠狠地擰了起來。隨即痛感像電流一樣從後脖子流出蔓延全身。

“嗷——!” 陳速發出一陣淒厲的慘嚎,連他自己都驚訝,病成這樣的人還能發出如此有力的呼喊。可雲冰潔卻手下不停,一邊按着陳速的腦袋,一邊快速地掐得“啪啪”作響。陳速最想做的就是一把推開雲冰潔,然後有多遠跑多遠。可不成想,看起來苗條可愛小鳥依人般的雲冰潔手勁卻大得很,硬是按着陳速的腦袋動彈不得。

陳速只好雙手緊緊抓住牀單,忍受着脖子上一波一波疼痛的浪潮,嘴裏已經由慘嚎變成了嗚咽,居然一串淚珠滑落在牀單上。雲冰潔一邊掐着一邊說:“大男人這點痛算什麼嘛,我小時候都是這樣過來的呢。咦,怎麼還哭了?”

雲冰潔終於停下了手,陳速擡起了頭覺得如重獲新生一般。雲冰潔看着陳速那一臉的鼻涕眼淚,不禁笑出了聲,問道:“你忍着點,我們再來十下好不好?”

一聽這話,陳速立馬像兔子一樣蹦下了牀,擡頭挺胸神色如常地說:“來什麼,我又沒生病,你看我現在多正常。” 說完陳速穿上鞋子就要跑,卻不防雲冰潔動作更快,伸手就按住陳速的腦袋“啪啪”又來了十多下。陳速這回真不幹了,一邊哭着一邊喊:“不說就十下嘛,你欺負人,你這個法西斯……”

這一通折騰陳速出了一身大汗,換過衣服躺下後確實感覺有好些。雲冰潔俯身摸了摸陳速的額頭,說:“看吧,沒騙你吧,確實有效果吧,這明顯沒那麼燙了。想喫點啥?我去給你做哈。”

陳速睜眼看看雲冰潔,掙扎着說:“謝謝啊,給來碗疙瘩湯就好了。不行就去門口的飯館買一份吧。”

“那我出去買點菜吧,回來做可樂薑湯給你喝。” 雲冰潔給陳速掖了掖被角就出門了。

中午,雲冰潔端着燒好的可樂薑湯給陳速邊吹邊一勺一勺地喂着,陳速腦門上貼着雲冰潔買回來的退熱貼,一臉幸福地傻笑看着雲冰潔。

“笑什麼笑,看你那熊樣。” 雲冰潔翻了個白眼。

“就稀罕你長得好看。” 陳速嬉皮笑臉地說着,辛辣的薑湯喝起來挺嗆人,但陳速覺得這比什麼都美味。

“稀罕你個頭,我說你呀,能不能好好照顧自己。昨晚上又沒好好睡覺吧,一天到晚忙啥呢?” 雲冰潔嘆着氣埋怨着。

“還不是鄭老師交待給我的那個事。得給人弄好呀。” 陳速慢吞吞地說着。

“到底給你多少錢?真是,哪有身體重要呀。”

“不是錢不錢的事,咱答應了人家就得做到嘛。” 陳速辯解着,“再說鄭老師也沒虧待過我不是。”

“就你能幹,沒你地球都不轉了唄。”

喝完最後一口薑湯,陳速忽然握着雲冰潔的手,說:“親愛的,別再跑來跑去了,過來跟我在一起吧。” 雲冰潔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睛,笑着說:“行啊,那你讓我跟你住哪兒呢?就這個租來的小破房子呀?”

“不就是個房子麼。” 陳速嘴上這麼說着,心裏卻是叫苦。當然,陳速相信雲冰潔對他感情的真摯,但畢竟不是關起門來就能過好日子的。兩個人真的要在一起的時候,諸多現實的問題都必須要考慮了。陳速決定好好思考一下在北京有無置業的可能性了。

母親的電話

雲冰潔來之後的第二天,陳速已經覺得好多了,但他還想賴在牀上多休息一會兒。這時座機的電話鈴聲響起來了。這是報裝寬帶時給免費安裝的,反正都是送的,陳速也就無所謂,順便把號碼告訴了家裏。所以一般會打這個電話的都是父母。雲冰潔過來接起了電話,立即笑了起來:“阿姨,你好,是我。我來北京了,阿速他……” 說到這裏她看向了陳速,因爲陳速正趕緊從牀上爬起來,一邊衝她搖手,那意思是別說他生病了這事。

“他過來跟你說吧。” 雲冰潔把話筒給了陳速。

“老孃,我放假了呢,在家裏呀。這不冰潔上來了嗎,我們自己做飯喫呢。”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最瞭解自己和最疼愛自己的,陳速覺得就是母親了。

“人家雲冰潔去一趟不容易,就別讓人家幹活了,你自己記得多做些。對人家好一點,大方一些,將來在一起了該給人家的都要給人家。” 母親慈愛的聲音從話筒裏傳過來。

“那是,我買菜做飯呢,嘿嘿!” 陳速一邊說一邊偷瞄雲冰潔,她正瞪着陳速拿着菜刀拍得黃瓜四分五裂。陳速一吐舌頭又把腦袋縮了回來。

“阿速啊,媽媽想跟你商量個事,” 母親緩緩地說着:“就是你這要成家了,以後打算就要留在北京了吧。這樣沒有自己的家也是不行的。”

“哎,這事不急。” 陳速乾巴巴地應着母親的話。

“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決定把這些年攢的錢都交給你,然後加上你自己存的,看看夠不夠首付的。” 母親好像在說着一件並不是太重要的事,但陳速知道那是父母親攢了一輩子的錢。母親自己極其節儉,但對陳速這個獨生子卻是向來捨得投入。

“不用,我自己想辦法。” 陳速實在不忍心去想父母攢下那筆錢的辛苦。

“不,你聽我說,阿速,” 母親的聲音很堅決,“我們買這房不光是爲了給你結婚,也是因爲看好將來的樓市。本來你爸說想在南昌給你買一套,但我說要能在首都買得起難道還會比南昌差嗎?現在錢放着一年也出不了幾個利息,沒幾年貶值還快。” 陳速最佩服母親的一點就是,她絕不像是一個普通的市井小民那樣每天蠅營於眼面前的那點事,她關注新聞,能從很微小的細節裏看出長期的趨勢來。

“是啊,老孃你說的很有道理。” 陳速是真心佩服母親的這番見解。

“阿速,趕緊去看看房吧,爸爸會給你把彈藥準備好的,別擔心啊。” 陳速聽見父親站在母親身邊也急切地嚷了起來。陳速不禁就很想笑,想象着父親那副急不可奈的模樣。父親是個老實人,這輩子要不是母親照顧得好,不定是活成個什麼樣子。無論是在單位裏,還是在生活中,總是母親不斷地在提醒父親如何應對,如何做事。陳速也從母親那裏學到了許多,但他覺得自己身上也一樣有着父親的影子。

“是啊,你看你爸也這麼支持你,” 母親繼續說:“所以你把這看成是我們家庭的一次投資就對了。我是這樣想的,退一萬步說,將來你就是不打算在北京待了,那我們把北京的房子賣掉就好了。拿着那筆錢,你回到南昌來,再買套房子給自己住,多的錢用來生活,完全不用發愁,媽媽也不用操心了。”

“對,老孃你說得太對了。” 這一次陳速是真心被打動了,也興奮了起來,說:“那我就趁這幾天國慶天氣好,和冰潔多出去轉轉,看看哪裏比較合適。”

“這就對了!” 母親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欣慰,“多和冰潔商量,以她的意見爲主。不管怎樣,只要是她看中的,你們的日子就好過了,明白吧?”

“明白!我親愛地老孃。” 陳速開心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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