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 /IC Photo
文/DoNews 翟子瑤
責編/楊博丞
成立八年，八輪投資，字節跳動目前估值1000億美元。
連續創業者張一鳴喜歡用座標和矩陣來表現事物，在這位不善言談的極客眼中，數學纔是對事物之間最基礎關係的描繪。
正如字節跳動不斷擴張的版圖，即便在視頻領域，張一鳴似乎想用算法貫穿一切。當抖音佔據全民短視頻流量的時候，他同時也在對長視頻下手。
6月18日下午6點，日本動畫電影《無限》(又名《想哭的我戴上了貓的面具》)在中國通過西瓜視頻、抖音、今日頭條平臺上線。用戶付費6元可在48小時內享受觀影權益。
而在付費點播之前，西瓜視頻曾免費上線了《囧媽》、《大贏家》。半年前，西瓜視頻早已上線了單片付費電影在電影頻道的“付費點播”專區目前有33部付費影片，除了《無限》外，基本都是與“好萊塢VIP會員”不重合的歐美熱映電影。
西瓜視頻的一系列舉動都在“向長”發展，但長或短都會是字節做視頻的最終形態嗎?
長視頻效果不理想
“Netflix已經實現了單點付費，但這種模式建立的核心是有大量視頻網站的會員基數，如果會員基數不夠，即便費用便宜，也不足以支撐平臺所支付的版權費。”智盛聯合創始人張雲天告訴「DoNews」。
然而《無限》在上線初期並不支持PC端觀影，有觀衆評價認爲“48小時限時，還不能大屏，那我寧可花三四十元去電影院看電影”。春節期間在字節跳動的平臺中上線的《囧媽》、《大贏家》在上線時也不能支持PC端觀看。
用戶觀影體驗不佳、版權數量有限，這些都成爲了阻擋用戶的一道牆，大家在短時間內難以培養在西瓜視頻的觀影習慣。
此前，西瓜視頻挖角巫師財經的消息在B站引起波動，多位巫師財經粉絲對「DoNews」稱，“西瓜視頻是啥?”
近日，知名遊戲UP主“敖廠長”與西瓜視頻的合約到期之後，已正式迴歸B站，並與B站達成獨家合作，之後所有的視頻、直播內容將只在B站更新。作爲遊戲圈的頂流UP主之一，坐擁705萬粉絲的敖廠長迴歸，讓許多正在觀望的B站UP主又開始猶豫起來。
西瓜視頻比較偏重於細分領域優質內容，儲備了較多英劇，包括《福斯特醫生》《九號祕事》《德古拉》等。同時還上線了俄羅斯少兒動畫作品《瑪莎和熊》、泰國電視劇《愛的報警器》以及一些高質量的紀錄片等。
但從西瓜視頻的用戶畫像表現來看，對於西瓜視頻的選片類型似乎並不買賬。
一位接近西瓜視頻的人士向「DoNews」透露：“春節期間，西瓜視頻紛紛與開心麻花、笑果文化、嘻哈包袱鋪、德雲社四家合作的喜劇場項目試圖深入綜藝長視頻的內容，但效果並不理想。”
此前，西瓜視頻的《地標70年》、《開心加工廠》等綜藝節目內容雖然精彩，但上線之後，與西瓜視頻的用戶調性並不相符。西瓜視頻的用戶羣體還是相對下沉的四五線城市，從西瓜視頻的標題看，多數還是以博眼球爲主。
2020年初，西瓜視頻上線由西瓜視頻推出，今日頭條、抖音聯合出品的頭號英雄升級音樂版《頭號樂迷》，其主打“聽歌答題”，用戶在答題前會全面展示音樂畫面，讓用戶邊聽邊看邊答題。
瓜分現金大獎、明星藝人加盟，全網並沒有看到太大的浪花，最終的效果也不盡人知。彼時的西瓜視頻很低調。
一位不願具名的行業人士表示，目前看長視頻以及長綜藝的用戶還是停留在優愛騰三大平臺，短時間內很難改變用戶的觀看習慣。“西瓜視頻想要做起長視頻的影響力還沒有那麼大。”
在張雲天看來，字節跳動如果開闢微綜藝的話，會把很大一部分人劫走，結合抖音的導流量，是有一定想象空間的。“微綜藝在網綜中會切一部分人的觀看習慣。”
“《乘風破浪的姐姐們》、《認真的嘎嘎們》熱度很高，沒有通過電視平臺，全是通過抖音系、短視頻系起來的。影視宣發方面，之前品牌方回去看微博熱搜榜，而現在回去看抖音話題榜。”張雲天說道。
嘗試綜藝、挖角B站up主對標B站，購買版權嘗試單片付費與優愛騰三大平臺競爭、打通影視宣發……字節跳動在長視頻的佈局顯而易見，但它會影響到優愛騰三大平臺嗎?
優愛騰慌嗎?
字節跳動入侵長視頻野心已久，今年的黑天鵝事件給字節跳動的長視頻佈局帶來了新的機會。
《囧媽》、《大贏家》的免費播映，春節期間上線喜劇場項目等一系列舉措，無一不是在切優愛騰三大平臺的蛋糕。
根據QuestMobile的數據顯示，今年春節期間西瓜視頻的日活用戶相比2019年同期上漲了38%。抖音、西瓜視頻、今日頭條、抖音火山版以及智能電視鮮時光三日總播放量超過6億。
捆綁歡喜傳媒等頭部影視公司、1.8億戰略投資泰洋川禾、入股吾裏文化、鼎甜文化、磨鐵旗下秀聞科技等IP版權公司，以及抖音文化公司的成立.，這些舉動無不在向外界訴說，字節跳動在長視頻上的戰線已基本佈局完畢。
隨着字節跳動在長視頻戰線上的步步緊逼，優愛騰似乎也感受到了這種態勢。但光靠這些佈局就可以戰勝優愛騰嗎?
網影幫、網影盛典創始人董海戰認爲，西瓜視頻對長視頻的投入會對優愛騰三大平臺產生一定影響。
“目前來看，字節跳動在長視頻板塊也沒有其他創新性付費模式，與目前優愛騰三大平臺的付費是一樣的。但字節跳動的優點在於沉澱了大批短視頻的用戶，可以引流到長視頻平臺，從目前的體量看，我是看好的。”
董海戰覺得，目前優愛騰已經佔領了很多經典影視劇的版權，並且他們可能得從第三方進行版權分約，就像國外版權是通過海外公司購買，如果沒有把獨家版權給到優愛騰，他們還是可以從品牌公司再購買一些版權。“如果優愛騰聯合起來，不把版權給他們分約的話，可能字節跳動也有點難辦。
另有業內人士向「DoNews」透露，西瓜視頻已開始與頭部網絡電影公司合作。
在智盛聯合創始人張雲天看來：“字節跳動所買的片源有兩種情況，一種是中小體量成本的院線電影，另外一種是引進海外電影以及頭部的網絡電影。”
“目前，從合作模式看，網絡電影公司更希望與西瓜視頻合作，但西瓜視頻並不是什麼電影都收，他還是合作一些故事性好、頭部的作品。”董海戰告訴「DoNews」。
平臺之間的競爭越激烈，作爲供應商之一的影視公司就開心 。
創享投資合夥人朱春濤認爲，現存的線上內容供應商多了一個不差錢的採購方肯定是好事，而且在當前環境下可以看到很多優秀的內容製作人已經願意在線上平臺露出了。
短視頻博主的江湖
“抖音年輕時尚一些，快手比較生活化，太接地氣了。”「條條一分鐘」告訴「DoNews」。
從動漫文化美食賬號“我是不白喫”到主打料理美食的“貧窮料理”，再到個人情感賬號“條條一分鐘”等，在「DoNews」採訪中，美食、動漫、情感各類賬號都選擇了抖音作爲他們生長髮展的土壤。
據DoNews瞭解，對於創作者的扶持，抖音前期會給新創作者一定的流量扶持，以及推出一系列活動邀請相應博主參加。另外，還可通過字節跳動的算法技術爲博主推送到精準的粉絲。
“我是不白喫”是重力聿畫旗下的抖音美食博主，從2019年入駐抖音以來，現在已有1404萬粉絲。與多數人物、食材出境的美食視頻不同的是，重力聿畫打造了“我是不白喫”的動漫IP形象，用文化科普的動漫解讀美食文化，這也成爲“我是不白喫”入局雖晚但迅速出圈成爲大號的原因之一 。
在做“我是不白喫”抖音賬號之前，重力聿畫是一家做美食番的動漫基因的公司。創始人朱宇辰告訴「DoNews」，在選擇入駐抖音時，“我是不白喫”就確定了短視頻與電商結合的商業變現模式，大概在11月份，開始了短視頻帶貨的形式。
今年2月份開始，GMV從一條25萬、35萬、45萬到100萬，再到現在的一條300萬的刊例價格時，“我是不白喫”決定開始做直播。
與其他真人直播帶貨與虛擬主播帶貨不同，“我是不白喫”用虛擬主播與真人主播結合的方式實現了直播帶貨。真人主播作爲助手，進行產品試喫以及與粉絲互動等環節。配合“我是不白喫”這個動漫形象完成直播講品。
從B站的美食番到抖音短視頻直播帶貨，朱宇辰看到了抖音的流量優勢，可用更低的成本和更快的速度出圈。目前重力聿畫也正在提升產能，保障更多短視頻內容矩陣的打造，同時進一步研究動畫與消費結合的未來方向。
“貧窮料理”是奇蹟山(知名MCN機構)旗下的美食博主，身穿唐裝、頭戴墨鏡、手拿摺扇，每期節目用摺扇背面“按時喫飯”四個大字向粉絲傳達飲食理念。法學專業的安秋金在不到一分鐘的視頻裏，玩梗說段子，展示說學逗唱的才藝，去菜市場講價買菜，最後一道充滿煙火氣息的家常菜端上飯桌。
奇蹟山精心孵化了安秋金的IP，同時也是接近粉絲易於溝通的美食博主，而在短視頻中的段子與才藝展示全憑博主本人自由發揮，MCN機構不參與視頻內容中的文案創作。這是奇蹟山不同於其他MCN機構的地方。
奇蹟山的運營負責人告訴「DoNews」，貧窮料理希望傳達給粉絲的是積極向上，健康生活的生活態度，希望用美食治癒都市的年輕人。
條條一分鐘是今年二月份入在抖音開通賬號的情感類博主，幾個月的時間已經有了40多萬的粉絲。作爲素人博主，抖音號也是韓磊在疫情期間閒暇時間做的視頻賬號。通過演繹男女婚前婚後以及在擇偶觀的現實情節讓條條一分鐘迅速積累了幾十萬的粉絲。
條條一分鐘的博主告訴「DoNews」，在對比過抖音、快手兩個短視頻的不同風格之後，條條一分鐘選擇了抖音。在他看來，快手有些過於“接地氣”，而過於生活化的調性不適合他的情感類內呈現。
談及盈利，韓磊目前拒絕了盈利性的廣告，他不想因爲盈利接廣告而傷害了粉絲。他只接受了一個粉絲可以免費試用的產品幫助其商家推廣。
條條一分鐘的後臺數據顯示，粉絲90%都是男性，因爲賬號是以男性視角的導向講男女之間的情感關係，而這個因素也會影響到未來的盈利，畢竟男性用戶消費更加理性，並不利於粉絲轉化。
難以滿足的野心
可以說，張一鳴充分發揮了一個理科生的優勢，想利用算法從今日頭條開始，打通短視頻與長視頻。
短視頻方面，從2016年開始佈局，採取內部孵化、並行開發的方式。4月，從今日頭條獨立頭條直播，這是火山小視頻的前身。5月，開始獨立頭條視頻，後更名爲西瓜視頻。9月，上線A.me ,後更名爲抖音短視頻。自抖音短視頻後，字節跳動迅速地佔領了短視頻市場。
火山小視頻定位爲15秒原始生活小視頻社區，入侵四五線城市用戶，對標快手，專注UCG市場，但整體聲響有限。其後利用抖音攻佔一二線城市追求時尚有趣的年輕人。但後來抖音的發展也逐漸下沉，用戶畫像不再清晰。
一邊在B站挖 UP 主，一邊在影視劇版權方面投入。在長視頻領域，字節跳動的動作從未間斷過。
對於購買影視版權的行爲，智勝聯合創始人張雲天稱，“目前影視公司只接受買斷版權的合作方式，這勢必又是一筆大額投資，就看字節跳動是否在這上面持續投入。但目前影視圈也在觀察，西瓜視頻目前並沒有公開表示與影視公司合作版權的具體分成方式。”
字節跳動希望利用抖音短視頻負責引流，西瓜長視頻負責留存用戶。而“巫師財經”被挖角之後，並未在西瓜視頻更新，反而將長視頻切割成短視頻發佈在抖音上，但從抖音上看，也並未向西瓜進行引流。
在創享投資合夥人朱春濤看來，字節跳動內部的體系在搭建， 也在搶人，但還需要時間。其現金賬是充沛的，所以我們也很期待後市。另外，目前他們在院線影片上是在採買，同時也在做網生內容對接。“總體對內容是好的，還需要等他們的合作模式成型。”
凱文·凱利(Kevin Kelly)曾提出失控理論，指的是一種去中心化、無領導的、點對點的、網絡特徵的(大規模)合作模式。KK認爲，在事物創建的早期失控模式能讓其以最迅猛的速度發展。
字節跳動像極了這個狀態。
這種模式的背後往往是創業團隊處於爆發階段的創作衝動，以及如日中天般的事業心、企圖心。
字節跳動想要通喫視頻市場，還有很多疑問。長視頻平臺中的優愛騰三足鼎立、B站用愛發電的用戶圈層明顯。而業界普遍認爲字節跳動不差錢，但靠挖角及砸錢究竟能否培養起用戶習慣，能否滿足張一鳴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