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讀《資治通鑑》[745]| 別把自己擡得太高,因爲擡得越高,摔得越狠

【資治通鑑白話文】

誅殺毌丘儉的三族。毌丘儉的黨羽七百餘人皆被逮捕入獄,侍御史杜友負責辦案,只誅殺了爲首的十餘人,其他都上奏赦免。

毌丘儉的孫女嫁給劉氏,依法當斬,但因有身孕便關在廷尉獄中。

司隸主簿程鹹建言說:“已經出嫁的女子,如果已經生育了孩子,那就成了別人家的母親,將她定罪,對於防止犯罪來說不足懲誡奸亂之源,對於情理來說則傷害了孝子之情。男人不會因爲其他家族的罪行而被牽連,女人卻爲父母家及夫家兩個家族連坐,這不是憐憫女弱之道,也未能體現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臣認爲,未嫁的女子,在三族之內,隨父母而死。已經結婚的,就算在丈夫家族內。”

朝廷採納了這個建議,並寫入了法律條款。

【點評】

通過這段,我們可以看到,儘管是封建社會,曹魏法律制度建設還是有幾點進步意義的。

其一,着重處理首犯,對於從者經過“奏請”從輕處理。

其二,對懷孕的婦女有特別的規定,“當死”時等待分娩後,只處死母親,而與胎兒無關。這是司法對生命尊重的進步。

其三,在男尊女卑的大背景下,積極追求法律面前,男女平等,這是非常難得的。之前,都是男人闖禍,女人卻要揹負兩家的責任。

舞陽忠侯司馬師病危,回到許昌,留中郎將參軍事賈充監諸軍事。賈充,是賈逵之子。衛將軍司馬昭從洛陽去許昌看望司馬師,司馬師讓司馬昭總管諸軍。

閏正月二十八日,司馬師在許昌去世。

中書侍郎鍾會跟從司馬師,掌管機要。天子下達詔令給尚書傅嘏,以東南新定爲由,應暫且讓衛將軍司馬昭留守許昌作爲內外的援軍,令傅嘏帶諸軍回洛陽。鍾會與傅嘏密謀,由傅嘏上表陳述司馬昭必須回京的理由,但不等朝廷批覆,就直接與司馬昭一起出發,回到洛水南岸大營。二月五日,朝廷下詔,任命司馬昭爲大將軍,錄尚書事。

鍾會從此對他自己的智謀,十分欣賞,臉上時常流露自負神色。傅嘏警告他說:“你的志向太大,但心胸不夠寬厚,人生在世,建立功勳事業,不像你想象中那麼簡單容易,怎麼能不謹慎?”

【點評】

在司馬懿死後,司馬家族掌控魏國政權的方式,一個主內居中調停,這就是司馬師,一個主外在前線都督各軍,這就是司馬昭,兄弟倆人撐起了魏國的所有軍政大權。而最重要的人,當然是身處朝廷核心的軍事一把手司馬師。

司馬師去世,皇帝曹髦下詔讓司馬昭鎮守許昌,這是削減司馬家權力最厲害的一招。如果司馬昭聽令不回京城,則大權可能會旁落,司馬昭變成一個擁有有限兵力的地方大員而已,權勢結構就大不一樣了。京城如果有野心家崛起,效法當年董卓或司馬懿,司馬昭就很危險了。

鍾會與傅嘏定計,讓司馬昭強行回到洛陽,新登基的皇帝曹髦,實力所限,只好讓司馬昭掌權。其實這是一場逼宮劇。

司馬昭回京城這個謀劃,可能是鍾會先提出來的,但是他不提這個主意,不等於傅嘏想不到,也不等於司馬昭自己想不到。但是,鍾會卻把這都當成他自己的功勞了。他在想,沒有我鍾會,你司馬昭哪能掌權!既然我能幫司馬昭,那我自己也可以玩一玩,從而就有了野心,這一段,就埋下鍾會後來作亂的伏筆。

傅嘏看出來了,警告他說“志大其量”,也就是,你的能力支撐不了你的志向,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厲害。玩過火,就是自掘墳墓。

人不要誇大自己的貢獻,你做的事情,沒有你評估的價值那麼大;人要有志,但你的志向不要超過了自己的能力。總之,人別把自己捧得太高,因爲捧得越高,摔得越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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