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彭昱暢也有今天

彭昱暢最近的出場頻率挺高:國慶檔的電影,他參演了《奪冠》 《我和我的家鄉》《一點就到家》;B站也上線了他主演的網劇,口碑都還不錯。

他好像一夜長大,從那個想拍吻戲上熱搜的沙雕少年,變成被許多人認可的演技派。

銀幕前熱熱鬧鬧,彭昱暢總是樂呵呵地鞠躬、微笑,遇到別人誇獎,他最常回復的除了“謝謝”,就是“運氣好運氣好……”

章子怡曾經評價彭昱暢像“某種動物”,“一旦抓住了機會,就不撒手。”

在遇到獵物之前,他長期的潛伏、訓練自己的速度和力量。

等到機會來了,用精準的眼光鎖定目標,然後“一撲一個準”。

明星《談心社》專訪彭昱暢,瞭解“風犬少年”的另一面人生。



彭昱暢:做好這個年齡段該做的事_今日必喫的瓜_騰訊視頻

1

蟄伏

作家李敬澤曾提過一套底層敘事的常見邏輯:人的命運早已寫定,那個作者我們過去叫天意,現在可能叫歷史或社會,這個超級文本從一開始就對人做出分類,然後分配人的命運。

大部分明星在進入娛樂圈之前,已經被資本的篩子篩了一輪又一輪。

美貌、天賦、背景,總要佔一樣。

彭昱暢並不完全符合這樣的設定。

家境普通,沒有背景。

身高一般,外表不算精緻。

他也沒有演戲天賦,第一次拍戲,NG了N次,找不到鏡頭,幾乎崩潰。

小時候的彭昱暢酷愛香港電影,後來他聽了考藝術的同學講述,就義無反顧地跑去試課。

但想搞藝術不是那麼容易的。

上海戲劇學院,表演系和導演系每年都堪稱“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要上岸,很難。

這時一個機會擺在了彭昱暢面前,那就是“曲線救國”,去木偶表演系。

這個專業有多冷門?——全國只有上戲一所家學校設立這個專業,2018年,還只招收18人。

​​

​​從自己上臺,變成指揮木頭上臺。心裏落差是有的。

但彭昱暢沒挑三揀四,他跑到北京上藝考班,每天和一堆同學一起練臺詞,說繞口令,寫段子。

4年中,他對這個“不對口”的專業全情投入,還曾把成爲木偶戲教師,納入過人生的規劃中。多年後登臺演戲,彭昱暢還十分感謝那些提線木偶:

“在演戲的時候需要賦予所演的角色靈魂,這樣觀衆纔會信服我就是這個角色。這個技能是來自於我大學四年裏一直在努力學習怎麼賦予木偶靈魂,其實這個過程是很艱難的。因爲木偶本身沒有生命,要通過我們的表演讓它具有生命力。”

2015年,網劇《太子妃升職記》意外走紅,劇裏幾乎所有人都出了名,除了飾演強公公的彭昱暢——到手的資源依舊虐,還在十八線網劇裏打轉。

《刺客列傳》裏,頂着不合適的劉海:​


《器靈》,狗血雷人的劇情:


兜兜轉轉,直到2017年的電影《閃光少女》,纔有了一點水花。

劇裏彭昱暢扮演了女主的男閨蜜“油渣”,因爲角色設定是學習唐鼓的音樂生,彭昱暢白天拍戲,晚上回酒店練鼓。

 因爲咚咚鏘的聲音太大,一度被投訴。他就在鼓上蒙一層被子,繼續練習。

 在打斷了3根鼓槌並起了一手老繭後,有了電影尾聲裏近乎驚豔的10秒鐘。

《閃光少女》上映後,口碑不錯,但票房撲街,還是沒有引起太多關注。

彭昱暢發了條微博:沒關係,還年輕。


​​2

追逐

2017年,彭昱暢登上了《演員的誕生》的舞臺。

當時,他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在舞臺上演繹《解救吾先生》裏的經典片段:

少年怯生生地倚靠着馬桶,不停哆嗦,非常害怕。

他被綁匪挑唆,拿着刀想殺掉另一個被綁架的人。

臉上,深度的恐懼和癲狂的笑容互相交織……


演戲前,他跟另外兩個合作的演員商量好,一定要“來真的”。

被人拿着刀子貼臉打。


被人把頭一次次按到水缸裏。


雖然在三個人中戲份最少,卻得到了導師的一致認可;

章子怡說:“一開始別人都沒注意你……但是當你一個軲轆起來以後,拿着那個刀,我噌地一下我就過去了。”

 那天的現場投票,彭昱暢意外超過了另外兩位經驗比他豐富的演員。

現場,他一臉不可置信——因爲覺得自己不會晉級,在結果出來之前,他就已經買好了回家的飛機票。

2個月後,他又參演了漫改電影《快把我哥帶走》,和張子楓組成了罕見的“兄妹CP”。

 最後和張子楓在月臺上告別的那場哭戲,整整拍了三天三夜。

有一天,導演胡波邀請彭昱暢去拍《大象席地而坐》:“我就想讓你來。但是電影投資才100多萬,片酬只有3000。”

彭昱暢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不爲別的,就因爲“第一次被一個導演這麼重視。”

這部電影中有大量的長鏡頭,彭昱暢從來沒嘗試過,只能反覆研讀劇本,請教前輩,然後練習、練習……

那時他每天凌晨3點多開始排練,一直到晚上才收工。

後來,彭昱暢憑藉這個角色,拿到了金馬獎最佳男主角的提名。

他曾經拿動漫和遊戲作比喻:這世上就是有很多不被認可的事情。就像《火影》裏的鳴人,當初誰也不覺得,一個考試吊車尾的學生,能一路一路,最後變成火影。所以一定要堅持,不管我是以什麼樣的戰鬥姿態,站着蹲着、躺在草地上,只要我能活到最後,就能喫到雞。”


3​​

天真 柔軟

在許多公共場合,彭昱暢不那麼“像明星”。

綜藝裏,他話少,在不被cue的情況下從不主動找補。每次有飛行嘉賓來,大多是業界內有能力有名氣的前輩,聰明的人擅長主動搭話、博取對方好感,以求來合作的機會。他卻像個傻小子,恭恭敬敬,彎腰低頭握手,只說一句“老師好”,繼續埋頭幹活。

他老實,埋頭在田地插了4個小時的秧,最後只有一個幾秒的背影鏡頭。

他不太在意形象,愣是把一個綜藝拍成了“彭昱暢の喫相集”。

面也好,飯也好,菜也罷:吸、扒、咬、嚼,嗦……

用的碗比別人的大一圈,喫的東西比別人多一倍。並且有一套自己的哲學,叫做——“你們都不喫的時候,就是我盛一碗飯的時候。”

他常常掛在嘴頭的話:“別浪費,黃老師做飯太好吃了。”

​可這樣看似笨拙的人,又有一種博人好感的天賦。

何炅喜歡他,爲了讓他成爲《嚮往的生活》常駐嘉賓,騙黃磊“彭昱暢特別會做飯”。

一向眼光高的黃磊,會主動爲他爭取機會。

在徐崢面前,毫不吝嗇誇獎“這個孩子是個演員,會演戲。”

趙寶剛來的時候,連忙把彭彭從屋裏拉出來:“導演你看看他”。

黃渤來的時候,向他極力推薦:“這個孩子特別好,你下部戲一定要用他……。”

有一次劉國樑來節目,和節目裏的年輕人打乒乓球,爲了調節氣氛,他故意放水,讓年輕人贏一球。

打完球,彭昱暢認真給他鞠了一躬。

在《閃光少女》的某次宣傳會上,彭昱暢的木偶戲老師來到了現場。臺上的彭彭,說着說着就哭了“我沒有把木偶戲堅持傳承下去,很愧疚。”

老師告訴他,不必感到抱歉,事實上這個專業因爲他每年的大力宣傳,打開了知名度。

彭昱暢聽完後,眼泛淚光傻笑:“老師,我們來演一段兒吧。”

2018年,《大象席地而坐》獲得第55屆金馬獎“最佳劇情長片”,彭昱暢也因此被提名“最佳男主角”。

只可惜,導演胡波已經離開人世。

那一年,彭昱暢24歲,是歷史上最年輕的金馬影帝入圍者。

去頒獎現場走紅毯的當天,他被推到電影團隊的最前面,一臉稚嫩青澀。

在紅毯前,他短暫地停住,牽起了一旁胡波母親的手。

然後挺直了腰板,目光堅定,一步步朝前走去。

微博上有人評論這一幕,“就像黑道家族懵懂的小少爺一樣,但突生變故,有人逼到家門口分財產的時候,一開門,少爺終究還是長大了,他撐得起這個家。”


​整個頒獎晚會,彭昱暢一直關心着胡波媽媽的情緒,直到採訪結束,需要單獨拍照,他臉上的深神情才漸漸不那麼緊繃,回過來神來,覺得“被提名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

有粉絲送花給彭昱暢,在賀卡寫着:“祝賀彭昱暢入圍55屆金馬獎最佳男主角《大象席地而坐》入圍最佳劇情長片”。

看到卡片時,彭昱暢幾乎是下意識地,小聲說了句:“其實,還有《大象席地而坐》的胡波導演提名最佳新人導演。”

那天結束,他在微博上寫了13個字:

“你看到了嗎?胡波導演,感恩一切。”

4​​

害怕 敬畏

 在沒有工作的時候,彭昱暢喜歡窩在房間裏,看書、打遊戲,還有回看自己拍戲的錄像帶。

這是他演戲之後一直保持的習慣:反覆看回放,找錯,找不足。

 每次看完他都覺得:應該再拍一遍的,下次會比這次更好。他承認,這是一種不太自信的表現。

 “但這麼多年,還是克服不了。”

在知乎問題“做演員是一種什麼體驗?”的問題下,彭昱暢回答的兩個關鍵詞都與這種不自信有關。

 “第一個想到的詞,是害怕。在演藝圈我很難有那種腳踏實地的安心感。努力奮鬥卻總在下游徘徊的時候,擔心自己是不是走錯了路;剛有點起色,又怕作品跟不上,人氣再掉下來;就算是站到了這個圈子的最高位置,也會怕後浪太兇猛,把前浪拍死在沙灘上……

看到這個問題之後,我想到的第二個詞,是不配。

 我自認爲是個普通人,外貌不及金城武,身高不敵吳彥祖,演技在真正的大神面前也只能算是個“初入新手村”的水平,但憑什麼我能得到這麼多人的喜歡……”

拍戲許多年,彭昱暢已經得到了不少認可,陶虹說他“可塑性特別強”,陳可辛稱呼爲實力派,袁玉梅用“骨骼驚奇”形容他。

影評人史航看到這個年輕人的戲,覺得很了不得:“他演的角色給人一種很刺痛的感覺。

“他現在一門心思,飛蛾撲火一樣,圍繞着他認爲美好的表演的光環。我看着他的時候就在期待着,他再成熟一點的時候,他對這個世界的新鮮感依然沒有褪去,那麼他給世界帶來的對新鮮感,也就不會褪去。”

但彭昱暢依舊沒克服那種“不自信”。

一進劇組,該緊張還是緊張:我能演好嗎?我配得上大家的期待嗎?

但他也漸漸想通:這種對拍戲的“害怕”,就像動物對自然的敬畏,從中得到滋養與豐富,但不能忘本。

他曾經在採訪裏坦白自己羨慕的人生:

“有一次我去參加《西遊記》劇組重聚的節目,特別羨慕那些老演員,人家可以說,知道當年的《西遊記》嗎?我演過。

別人演戲可能爲了火,爲了賺錢,爲了名利,我不這麼想。我演戲就是爲了等自己老了,到當爺爺的時候,也可以特自豪地跟孫輩的人說,爺爺年輕的時候演過某某電影,最好還能得個最佳男主角什麼的……

在電影《大象席地而坐》的結尾,幾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相聚在火車站,相約一起去滿洲里看一隻馬戲團裏席地而坐的大象。當中年紀比較大的爺爺半道反悔:“我之前以爲換一個地方,就有新的生活。其實人生最好的狀態是,你站在這裏,看着遠方,感覺那裏一定比這裏好,而不要過去。”

彭昱暢飾演的韋布追了上去,勸他:“還是去看看吧”。

四人上路,汽車在中途停靠,他們下車,踢起了毽子。

四處都是黑暗,唯獨一道車燈射在他們的身上。突然,遠處傳來大象的鳴叫。

在彭昱暢的心裏,也有一隻這樣的大象——

那是一種對未知的新鮮感,也是一種對世界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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