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議“悲憫情懷”及其它 * 短論

假如說我們能夠撥冗小憩一會兒,是否需要冷靜如冰,需要豁然徹悟,或者回顧一下我們走過的人生軌跡,環視一下我們周邊喧囂繁忙的世界,假如我們能夠在終極關懷意義上思索考量一下,我們是要悲憫自己呢,還是要悲憫別人?這恐怕是一個不容易繞開的問題;當然,更多的時候我們因繁忙不堪,通常是不會在意這些問題的。

而如果真的要提起了這個問題,可能也不是那麼容易回答的。哪怕暫且還是一個心理素質比較穩定的強者,或者是一個得天獨厚養尊處優的無憂無慮者。就算是這樣,其實我們在本質意義上仍然是弱者,甚至是愚蠢的自以爲是的無知者。應當明白,目前的一切美好的生活,不可能永久性地持續下去;充其量,對有些人而言,也只能是在相對安全和優渥的“避風港”裏暫時性地存在着——悠哉遊哉,享受着人生的恬靜、甘美和愜意。

縱觀社會人生的種種情境,幸好我們的內心正在被外部世界繽紛璀璨的“美好的假象”所“誘惑”,並可以籍此填充和佔據我們原本非常空虛渾濁的心靈世界,從而讓我們輕易無暇直視生命和生活的“真相”,兀自陶醉於“忘我”的“海市蜃樓”之中。並不在乎那些填充我們身心所有的空間的大部分東西究竟是什麼;即使不是垃圾,也會將其變成垃圾的。——不然,真的難以想象我們會如何汲取能量以一如既往地活下去。

是的,看起來在這個什麼都不缺的世界上我們(天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人)的確是生活得很好,而且我們總是有無限選擇的可能性,有似乎永遠做不完的美夢,創造者和享受着千奇百怪的甚至是相當奢華的物質便利,夢想着各種奇蹟的到來,用不着誰來“假惺惺的憐憫和悲憫”,更用不着誰說三道四或礙手礙腳。

而其實呢?就算是寧願自己苦撐苦熬,也不願讓那些比我們還悲催的誰來戳破我們本來就千瘡百孔的心靈世界。我們是不是真的讓虛榮浮華徹底俘獲和同質化了呢?——這麼說,是不是真的就沒有什麼可以“憐憫”的地方?不。

正如同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一樣,悲憫之心也是人皆有之啊。畢竟,我們還都是可憐兮兮的血肉之軀,在各自腐敗之前,受生命之力的驅動,仍在這個世界上求得生存,並繼續相互協同,殫精竭慮地將人類及其事業推向更加美好豐裕的未來,以確保我們永不饜足的慾望和夢想。

人類進入至智人階段以來,歷經滄桑磨難,已經過幾百萬年漫長的風雨歷程。尤其是近5000年以來,隨着人類心智的覺醒,經過艱苦卓越地創造,人類文明已經進階至較高的階段;可是,因爲衆生私慾的空前膨脹,以及諸多繁雜問題的困擾,引起諸般的暴烈殺伐,致使人間在很多時期充滿了血雨腥風,演繹了罄竹難書的悲劇,實在是令人不忍翻閱。

經過了千般磨難,痛定思痛之後,人類也曾有了悔改之意,總結出許許多多的經驗教訓,認識到自身的種種弊端,並且把人類的良知和道德準則納入社會政治規範的框架,制定了一系列規則和律法,以保障人類能夠沿着正確、理性和健康的軌道進步。

無論如何,當今的世界還是非常美好的,人類的事業蓬蓬勃勃,方興未艾。宏觀的景象依然是那麼的鼓舞人心。這也正是人們繼續奮鬥不息的驅動力(之一)。

然而,若從某些微觀的層面看,無論眼下有多麼要強自信,到頭來還是會發現自身的孤獨、渺小和脆弱的一面的。於是便自然而然就萌生了悲憫情懷;其中既有自己的愛惜,亦有對同類的憐憫。——爲什麼我們會滋生悲憫情懷?那是因爲我們本就是弱者,而且在終極意義上,我們都是“世界悲劇的質料”。

我覺得,人類的悲憫情懷,就是道德倫理產生的根源。悲憫之心與倫理道德情操是維繫生命情懷的基本認知,也是保障人類社會穩定的基石(之一)。這也是優良人性的基本屬性之一。

假如說,我們人類能夠剔除虛榮浮華的外衣,理性掌控慾望的底線,清除人性的所有劣質,徹底地摒棄隔膜和矛盾,悲憫別人如同悲憫自己那樣,從而能夠凝聚成一種和諧的整體架構,人類的事情可能就好辦得多了。然而,眼下的實際情形呢?恐怕仍然複雜得很呢。儘管,絕大部分的有識之士和仁人志士一直在做着艱苦卓越的努力。

其實,如果我們人類都能夠看透歷史社會的真相和底蘊,能夠切實體會到人類之所以走到今天的繁榮階段的主導性力量,而不是恣意放大一己自私,多一些寬容,多一些愛心,多一些理解,多一些悲憫,那麼,我們的未來必定會越來越美好。畢竟,我們人類的命運從根本上是血脈相通的。

而眼下,人類真正覺醒的程度仍然差異甚巨,世界各地的經濟社會乃至人文和教育等等方面的進步和發展嚴重不平衡,且不說貧富差距以及民族自尊、宗教信仰和安全意識的偏見(比如“叢林法則”制約下的弱肉強食記憶和認定依舊如烏雲般盤踞在人們的腦海之中。再比如,“強權政治”的觀念依然是政治精英及其支持者和智囊們難以跨越的“圭臬”。)等方面的認同,依然是“溝壕縱橫”。

因此,如何能夠在真正意義上彌合和消除人類認知和齟齬的“鴻溝”,看起來尚需時日。——儘管如此,但凡我們的良知未泯,就絕不能放棄努力。畢竟,浩浩湯湯的世界發展大勢是朝向宏偉美好的未來奔騰的。

                                                                                          古藍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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