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杰倫救不了海瀾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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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DoNews 單立人
責編/楊博丞

海瀾之家是較早講述男裝時尚的拓荒者。

它引領了一代男裝新風尚,至今仍雄踞中國男裝行業的榜首位置,連續6年市場佔有率第一。

但在日益激烈的市場競爭中,海瀾之家逐漸迎來發展陣痛,開創者又成了問題的製造者。

代言人遮不住的“殤”

如果說海瀾之家“過時了”“太土了”,它一定是不服氣的。頻繁地更換代言人,就是它倔強地反擊。

海瀾之家想講述的故事,現在的消費主力是不大懂的。在80、90後心中,揮散不去地,仍然是印小天的魔性舞姿,杜淳手提購物袋的土味氣息。

但輪到林更新和周杰倫上場,情況稍有些好轉。普遍的觀點是,至少林更新拔高了逼格,而周杰倫告訴了他們“已到中年”的事實,他們“要去海瀾之家,讓杰倫恰飯”。

但就像突然驚醒到了買海瀾之家的年紀一樣,他們或許該從“時尚制高點”的位置俯下身來看看,在印小天那個年代,穿美邦的男孩,是不懂進海瀾之家的男人的。

在還沒有完全被歐美品牌霸佔的年份,尤其是縣域市場最熱鬧的商業街上,他們一定沒少見海瀾之家的身影。彼時前去挑選裝扮的人,心情大抵和進美邦的男孩差不多。

而當海瀾之家與勁霸、七匹狼名字,一起出現在同一條街上時,海瀾之家的形象似乎也沒那麼老土了:商務範淡了不少,休閒感更強一些,價格也算平易近人。

海瀾之家正是以此差異化打法,在細分市場衝出一條新路子,也因此造就了海瀾之家的高滲透率。海瀾之家2019年財報顯示,公司線下的門店已經遍佈全國31個省(自治區、直轄市),覆蓋80%以上的縣、市。

這就是海瀾之家要講述的故事,它只不過一直鍾情於泛中年男裝,但當人羣變了,時代變了,飽經風霜變幻的市場,再次審視海瀾之家時,很多問題便開始浮現了。

支撐海瀾之家衝到行業第一的,一定少不了它引以爲傲的“輕資產模式”。只不過,成也蕭何敗也蕭何,該模式也成爲其發展的掣肘。

簡單來說,該模式可以分兩個層面來理解。對上游採購,是“部分品類可退貨”+“部分品類不可退貨”的雙模式,它能夠轉嫁存貨風險,同時提高供應商的積極性;而對下游渠道,類直營的模式,讓加盟商出錢,海瀾之家出力,從而保證門店迅速擴張,品牌形象和產品質量的可控性。

得益於此,2016年~2019年,海瀾之家仍在以每年300家左右門店擴張。海瀾之家的類直營門店,更是在16、17年貢獻過98%收入,而至今仍保持在90%以上。

不過,弊端也深潛之中。從2015年開始,海瀾之家的收入增長率連年下降,到了2019年,雖有所回升,但也是在這一年,淨利潤同比增長率成爲負數,爲-7.07%。

深究根源,海瀾之家的輕資產模式,衍生出大量存貨。儘管採購端有供應商共擔庫存,但在加盟商那裏,撒手掌櫃們卻無須承擔庫存的風險。

2015年至2019年,海瀾之家的存貨佔比一直高居不下。2015年一度達到60.5%,此後有所下降,但也一直徘徊在50%左右。受疫情影響,今年上半年,海瀾之家的存貨佔比攀升至101.43%,高達82.18億元。

曾經,周杰倫代言的美特斯邦威,也因庫存問題不斷打折出售,品牌形象一再折損,成爲廉價代名詞。而如今,捆綁住周杰倫的海瀾之家,在倔強地想留住“顏面”之前,還有更現實的“裏子”要面對。

救急“全家桶”

海瀾之家不得不搬出“全家桶”來尋求突破口。

眼下海瀾之家集團的衣櫃裏,已經分門別類掛起女裝、童裝、職業裝,甚至涉獵到家居生活品牌,“男人的衣櫃”儼然變成“全家人的衣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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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海瀾之家財報

海瀾之家希望利用多品牌矩陣,覆蓋更細分客羣。如輕奢都市女裝“OVV”,運動潮流男女裝“黑鯨”,商務休閒男裝海瀾之家,相互間實現目標客羣和品牌定位的互補。

可惜現實依然骨感,子品牌的羽翼尚不豐滿。主品牌海瀾之家的收入佔比超過了81%,職業裝團體定製聖凱諾佔比10%,其他子品牌的總體收入也不過才貢獻了9%。

儘管OVV、黑鯨等品牌成立時間尚短,男生女生、英氏又皆是控股持有,業績起效時間可能更長。但放眼到各品類的競爭環境和成長空間,“全家桶”面臨的壓力並不小。

首先,男裝市場已經出現增長乏力。相比於女性消費者,男性消費者的服裝需求低,同時購買者與使用者往往分離。從2014年至今,男裝市場的增長率一直維持在5%以下。

前瞻產業研究院在最新研究報告中指出,目前中國男裝處於完全競爭狀態,無論是低端定位還是中高端品牌,定位和風格存在嚴重同質化現象,消費者對於品牌的識別度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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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女裝市場的規模儘管已近萬億元,佔據服裝市場最高的份額,但不計其數的女裝品牌中,擁有絕對話語權的品牌還並不穩固。

究其原因,女裝市場需求多樣化、個性化,單風格一個緯度,就可被切分極細微市場。僅淑女裝就按年齡被分成了少女、少淑、中淑和大淑。小、多、散的市場,雖然爲品牌成長留出空間,但天花板也易現。

隨着政策的逐步放開,童裝市場正成爲一塊待挖掘的富礦。2014~2019年童裝市場複合增長率爲13.48%,預計2024年,市場規模將突破4000億元。

衆多企業聞風而動,安踏、李寧、太平鳥等,皆已入局加碼兒童服飾。數據顯示,目前我國與童裝相關的在業、存續企業一共有52.3萬家。僅2020年1月~4月,我國童裝相關企業新增量爲2.4萬家。而去年同期,這一數量是2.8萬家。

更重要的是,橫亙在海瀾之家面前的,還有森馬在童裝市場的攻城略地。同樣採用輕資產模式,同樣遭遇庫存難題,但森馬卻靠巴拉巴拉,成功找到了突破點。

更甚者,近幾年,森馬不斷通過投資、收購、合作等方式,擴充童裝品牌矩陣,旗下已擁有TheChildren’、sPlace、COCOTREE、Kidiliz、小鬼當佳、天才寶貝等多個品牌,成功實現了多品類、多年齡段、多消費階層的全覆蓋。

2019年,森馬的童裝一度貢獻了66%的總營收,目前已以5%的市場份額,穩居童裝市場首位,儼然一個童裝帝國。

無論哪一領域,若想再建一個“海瀾之家”,不是沒有機會,但依然任重而道遠。

時代剖面下的海瀾之家

海瀾之家之殤,實際也是中國服裝的一個縮影。

庫存問題是服裝業的通病。據業內人士透露,行業庫存標準一般在35~45%之間,但能保證在平均水平的企業並不多。

傳統粗放的庫存管理模式,註定了行業高庫存率。服裝業常說的“牛鞭效應”是指,加盟商根據預測訂貨,總代理根據加盟商預測進行補貨備貨,而公司根據總代理補貨再加量進行備貨,如此一來,從下游到上游的傳導過程中,信息扭曲產生偏差,從而造成庫存問題。

征服全球的快時尚品牌ZARA,其庫存率可以做到15~20%,根源在於其高效的管理模式,以及靈敏的供應鏈反應能力。ZARA通過信息化管理系統,可以是實現每一個門店經理直接向總部下訂單,而總部可以直接掌握每一間門店的銷售情況。從設計、生產、到交付,ZARA可以在15天內完成。

相比之下,國內大多數生產商從接單到成品上市平均需要90天時間,有的能達到120多天。這導致很多門店銷售的商品大多是上一季的流行款。

但行業曙光也在顯現。隨着消費需求變化,以及新型消費渠道崛起,很多小而美的品牌,在催促行業進步,很多生產廠商也在不斷加快柔性供應鏈建設。

淘系女裝頭部品牌宸帆的聯合創始人錢昱帆,在接受媒體採訪時曾表示,從下單到出貨週期非常短,T恤甚至可以做到4~7天。而宸帆女裝的平均存貨週轉天數只有53天。

社交媒體、電商平臺,短視頻、直播等,讓淘寶紅人、KOL可以直面自消費者的反饋,並直接通過互動數據傳導至生產端,從而快速完成流行款的上市或淘汰。

近期,阿里巴巴對外公佈的犀牛智造,同樣是將數字化應用到製造業,希望解決中小商家在生產端的痛點,幫助中小品牌減輕庫存壓力。

據阿里官方介紹,犀牛智造接小單、急單,100件便可起訂,7天即可交貨。而且,在跑通整套流程後,犀牛智造還將作爲開源平臺,對外開放。

整個行業供應端的進步,對於生產外包的海瀾之家無疑是助力,但也無法從根本上解救燃眉之急。

主品牌上,如何借力新渠道、信息化管理系統,子品牌上,如何迎合善變的新世代,在激烈競爭中快速穩固地位,海瀾之家亦有諸多待解之題。

三年前,周建平的兒子周立宸出任集團總裁。作爲80後,他的年輕化優勢明顯,更換代言人林更新和周杰倫,便是由其一手操盤促成。

但海瀾之家的頑疾,顯然不是更換代言人就能解決的,一切還要看周立宸接下來的舉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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