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遇鼓浪嶼

夢歸夢,塵歸塵,土歸土,豔遇是要夢的,平淡是要守的。

十二月的最後幾天應邀去廈門講課。白天講課,第二天就要返程。緊湊的行程意味着講課之餘只能原地休整了。即便如此,熱情好客又會玩的朋友,還是百忙中抽空帶我夜遊了鼓浪嶼。

比起六年前第一次上鼓浪嶼,這次冬夜故地重遊,更是妙不可言,別有情致。

和朋友乘輪渡橫渡“鷺江”,浪濤逝者如斯,輪渡汽笛相伴,船頭向前乘風破浪,岸上璀璨的建築漸漸遠去,所有的煩惱、焦慮、不快,隨着船尾翻滾的浪花被一股腦拋在了後面,留在了即將逝去的2020年。

我已做好準備,把美好感動、幸運幸福、樂觀向上、自律自洽裝進行囊,奔向美麗的鼓浪嶼,奔向萬事可期的2021。

廈門與鼓浪嶼近在咫尺,載着我們的輪渡離開碼頭十分鐘後便靠了岸。踏上鼓浪嶼的那一刻,我的心飛揚起來,滿眼的花海、喬木、灌木、藤木,冬夜這裏沒有凋敝與凜冽,有的是春風拂面露華濃。我不由自主地想奔跑、想歡呼、想擁抱、想縱情歌唱、想和島上的一切交融在一起。

夜裏十點的小島,臨時遊客少了,大多是留宿的遊客或是島上居民,夜跑的、喝酒的、暢談的,無一例外地享受着島上被海風吹着,海浪搖着的慢時光…

我不知不覺地放緩了連日來匆忙焦灼的腳步,大口呼吸着島上的空氣,乾淨溼潤,混合着三角梅、雞蛋花、炮仗花、曼陀羅花似有非無的氣息。遍地歐式建築的民宿、酒吧、書店令我目不暇接、流連忘返。

一路走,一路看,跟着朋友穿過一片片花海,走過一幢幢民宿,最後駐足在一間叫莫奈花園宿•咖啡館前。這幢花園民宿的女主人,便是朋友一路提及的“島主”,是今晚我們要拜訪的,一個在島上生活了十二年,有故事的女人。

“島主”的民宿主體是兩幢石頭材質的二層樓,有着一百多年的歷史,被海風吹拂了百年的老房子保留着原有的結構,重修過的外立面讓蒼桑感中透着青春煥發的容光。

獨具匠心的女主人把民宿的庭院設計成內陷式花園,最吸引我的地方正在於此。庭院裏種了幾棵高大的曼陀羅,花開滿樹,一串串金色鈴鐺般的花仙子在柔柔的夜風中綻放、交織、搖曳。庭院的中間是短橋相接的兩座水榭,玲瓏雅緻,水景相融,亦夢亦幻。庭院的四周種滿了各色各樣的花,盆景錯落,光影流動。

在這個世外桃花源般的庭院裏,有一桌客人在用宵夜,夜色漸濃,談興不減,笑聲時不時從那邊傳來,傳到庭院一角地勢稍高處,女主人、朋友、我就坐在這裏。藤編的桌子上,擺滿了功夫茶、話梅、蜜餞、蘆柑。蘆柑來自“島主”在漳州一個叫“宿果”的莊園,酸甜多汁。女主人不停地招呼我們喝茶喫茶點,她和朋友天南海北地聊着,初次見面的我坐在旁邊偶爾互動一下,大部分時間我的目光都落在眼前這個女人身上。這是一個有着瓊瑤劇女主角的浪漫美麗和阿慶嫂幹練周到的女人,說起話來甜糯溫和,不急不躁。她告訴我們,在島上生活久了都不願意下島了,不論在哪都急着想回島,回到島上心就安了。

看着眼前這個悠然自得,用自己喜歡的方式生活的女人,我心深處升騰起難以言說的羨慕。這正是日復一日追風趕月的我,一直渴望的生活呀。那一刻我竟然有了來島上經營一家民宿的衝動,甚至想在島上度過餘生。

當然,我知道這個衝動只屬於子時的鼓浪嶼。夜色如墨,燈火可親,鼓浪嶼像一個安靜又深邃的老者任由我異想天開,天馬行空。又像一個淺笑不語的孩童,拽拽我匆忙的衣角,讓我有些累了的心停一停,歇一歇,自在純粹起來。此刻的我,忘記了歸途歸期,豔遇鼓浪嶼。

夜深了,不遠處陣陣濤聲彷彿是別離的笙簫,是時候該回去了,別了,鼓浪嶼。明天凌晨五點,當島上的人們起來看日出時,我也要返程趕往北方的家了。此行,南方溫暖的回憶足以抵禦北方隆冬的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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