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青春走過你(三十六)

不會再買什麼貴重東西了?如果此話可信,母豬都能上樹。恬恬乜斜着眼,嘴角掛着譏誚的笑意。

但凡涉及到錢,哪怕是夫妻,他們之間的關係也很微妙。

在鬱唯家,鬱唯賺的是大頭,恬恬賺的連自己零花都不夠。剛結婚那會兒,鬱唯倒是說過一嘴要把錢交給恬恬管,恬恬推辭了一下,他也就沒說什麼了。而且在後來的婚姻歲月中,他再未提過此事。可見結婚之初那一說不過是表面功夫罷了。

男人一邊說着如何深愛你,甚至說可以爲了你去死,一邊不肯押上他的全部身家。這在收入懸殊的兩個人中比較多見,又在二婚男人身上表現得更爲常見,特別是這個二婚男人和前妻之間還有個小孩,而他又特別愛這個小孩的情況下那就表現得更顯著了。

一言以蔽之,很多東西在婚姻之初就已經埋下了伏筆,只不過到了現在才象一座黑黝黝的山顯現在白茫茫的霧氣繚繞中罷了。

倏爾,警覺的火星在恬恬的心頭燃起。再鬧就過了,把鬱唯給惹毛了,到時自己並沒好果子喫。再怎麼說,經濟命脈是被鬱唯掌控着。倘使失婚了,能有這大別墅住?能有這花不完的錢?

且忍了吧。

“你先去沙發上歇息,我去做飯。”恬恬語氣和緩地說。

鬱唯如遭大赦,忙不迭地歪倒在沙發上。

恬恬走來走去地把要炒的菜從冰箱拿到廚房,鬱唯則假裝漫不經心地刷着手機。等到恬恬把廚房門關上後,他迅即打開微信編緝了一條:慧羚,別太擔心我。餃子不能吃了,我待會給你點份外賣,你要好好喫飯。我會再找時間來看你,不過不是在家裏,得另找個地方。此信息無須回覆。

微信發出後,他又打開餓了麼給黃慧羚點了一份小笨雞和一份米飯。

恬恬精於廚藝,且做事手腳快。功夫不大,三菜一湯已經出鍋。

兩人一邊喫飯,一邊沒話找話。

山體可以滑坡,感情亦可以呈斷崖式下跌。夫妻過到這份上,也是罷了。

咚!咚!咚!

恬恬起身開門,在她家,鬱唯可以說是諸事不管,當然,畫畫除外!

門一開,一個外賣小哥站在那裏。

“鬱唯,這外賣你點的?”恬恬扭頭問鬱唯。

壞了,剛纔點外賣時,忘了把地址改成慧羚家的地址了。

“對呀,我點的。我這不是想着你喜歡喫小笨雞嗎?所以給你點了一份。”

謊言張嘴即來,鬱唯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機智。

“是嗎?謝謝老公。”

恬恬心裏一熱,她暗暗慶幸自己剛纔沒再鬧騰。他特地爲我點了外賣,說明心裏還是有我的。誰說愛哭的孩子有奶喫?哭多了應該會惹人生厭吧。往後自己還是要適可而止些好。

婚姻裏,女人很容易滿足,一絲小微風,就能吹開她花朵。

恬恬打開外賣盒,小笨雞的香味撲鼻而來。要不是嘴喫得油汪汪的,她真想對着鬱唯啵一個。

那輛車,買就買了吧,反正也只是爲了接送鬱風用。鬱風也喊自己這麼多年的阿姨了,跟自己親生的兒子也沒太大區別。

“來,喫個雞腿。”

鬱風殷勤地夾了一個雞腿到恬恬的碗裏。

太不容易了。當初和恬恬戀愛時他也沒幫她布過幾回菜。充分詮釋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句話。

兩人一邊喫,一邊說笑,氣氛比之前融洽了不少。

喫完飯,趁着恬恬去洗碗的當口,鬱唯趕忙在餓了麼重新下了訂單,這次沒忘改地址。

哎!都怨我!慧羚都要餓死了。鬱唯自怨自艾。

男人就是這樣。他忘了九年了慧羚也沒餓死。他心裏有你時,你的手腳只是你身體的一部分,沒啥用處。你出入他送你,你喫飯他幫你點單,你落座於室外的長椅,他幫你吹掉塵埃,墊上一本書或是其它什麼物件……

是夜,兩人抵頭而眠。危機的暫時解除,使得恬恬很快酣然入睡。

“恬恬,恬恬……”鬱唯連喊幾聲。

回答他的是恬恬此起彼伏的小呼嚕。

鬱唯輕輕翻身下牀,都沒敢開燈,躡手躡腳地走向陽臺。走到半道,又走回來拿手機。

哎!不是忘這就是忘那,鬱唯懊惱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走回臥室時,不小心撞到了牀腳,疼得他呲牙咧嘴。

“怎麼了?”黑暗中,恬恬迷迷糊糊地問。

“哦,上衛生間時不小心撞到牀了,你快睡吧。”

“很疼吧?”

恬恬翻身坐起。

“還好,只有一點點疼。”鬱唯扯謊。

“你小心點呢。”

恬恬說過這句,又睡下了。

鬱唯只得上牀睜着眼裝睡。

時間的河流好象冰封了,走得好慢啊。把手機放被子裏看一下時間,摁滅。再看一下,再摁滅。

這哪裏是走的時間,分明是走的煎熬。

終於,半個小時過去了。鬱唯再次翻身下牀。這次他十二萬分地小心,生怕再弄出什麼響動。

他先發了個呲牙的表情。那邊秒回了一個問號。

他又發了晚安兩個字。

那邊不回微信了。

他又發了個問號。

這次慧羚回了一句:你語音一句?

聰明!這是要驗明正身啊。

鬱唯往臥室門口看了一眼,確定恬恬沒起牀,他才壓低聲音語音了一句:慧羚,是我。
慧羚回:我剛纔害怕是她拿你手機試探我,所以後面沒敢再回了。

“你這個小腦袋瓜呀,腦回路可以。”

諸位看官,別小看了這個小字,男人對你有感,說話特喜歡帶個小字。什麼小臉啦小屁屁啦一古腦地向你砸來。你就算是四十幾歲,他也會說小手之類肉麻兮兮的話。所以,這個小字看似簡單,實則信息量很大。

被誇獎了,慧羚回了個害羞的表情。這是鬱唯第一次誇她,她不禁心花怒放。

“你還別說,你這個方法還挺好。以後我們就用語音來確認一下是否本人。”

“我們?我不需要吧?我一個人。”

“你以後有男朋友了不就需要了?爲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嘛。”

“你纔有男朋友呢。”

雖然慧羚不在眼前,但鬱唯能想象她的語氣是嬌嗔的。

“好好好,我有男朋友你沒有男朋友,這總可以了吧。對了,慧羚,我要是不方便語音時,我就咳嗽一下代替。這種情況下,你的微信內容得很官方,就是就事論事的那種,防止手機被她拿過去看。我要是方便語音呢,就說明我旁邊沒人,是安全的,你想發啥就發啥。爲啥我不方便時你也可以微我呢,主要是怕你有時有急事要找我。我如果特別特別不方便時,可能做不到秒回,但你放心,我一有空就會回你微信的。你的,明白?”

“我的,明白,Tai君。”

“可不敢不明白,要不然死啦死啦的。”

兩條相繼收到的微信,讓鬱唯不禁莞爾。要不是在這深夜,要不是恬恬在家,他都能笑噴。爲防笑出聲,他趕忙掩嘴強忍笑意。

原來慧羚是個這麼有趣的人啊。

手指輕點,晚安兩個字發送了過去。

黃慧羚回了晚安並叮囑他別忘了把聊天記錄刪了。

鬱唯輕輕拉開窗簾。

窗外,冷月無聲,但那白幽幽的月光竟泛出一些玫瑰色。

這是一個迷人的夜晚,鬱唯謂嘆道。他現在終於可以安心地睡覺了,因爲今天不和慧羚道個晚安,他還就過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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