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青春走過你(三十八)

“恬恬,我今天要去鄉下采風,晚上就不回來喫飯了。”週日一早,鬱唯就向恬恬報備。

“不,不回來喫飯了?”恬恬話都說不周溜了。

以前鬱唯回不回來喫飯恬恬都無所謂,但是現在她有所謂了。上個週六,鬱唯不也是這麼說來着,還扯上李三強他們。可結果呢,跑到前妻家又是送車又是包餃子的。所以她今天一聽鬱唯如此說,直接就條件反射了。

鬱唯剛回答了一個對字,一個電話進來了,他只好衝黃慧羚擺了擺手。

“鬱畫家,你出發了嗎?我們這邊就等你一個人了。”

打電話過來的人是黃慧羚以前的老闆孫維德。雖說黃慧羚後來沒再上班了,但他每年都會買鬱唯的畫,所以兩個人之間一直有來往,而且還成了鐵哥們。這通電話就是他讓孫維德打的,目的就是讓恬恬不疑有他。

“好的,孫總,我這就出發。”

鬱唯開了免提,恬恬聽得一清二楚。原來真的是去採風,她把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裏。

鬱唯掛了電話,直奔上林別墅區。

“咚咚咚!”

黃慧羚手按在門把手上半開着門,她的本意是想等鬱唯進來後好立馬關門。但她沒想到的是她這個無心的舉動無形中最小化了她和鬱唯之間的地理距離。是時,她和鬱唯之間只有堪堪一指距離,她整個人正好置於鬱唯的懷抱之中。那熟悉的迷人的男性荷爾蒙氣味撲鼻而來,一瞬間,她竟有些不能自已。她的左手從門把手上垂落,繼而雙手蔓上了鬱唯的脖頸。慧羚迷濛的雙眼、溢着水光的脣瓣讓鬱唯的心激盪不已。他用右手輕輕帶上門,左手攬過她的頭,在脣上落下輕輕一吻。

這一吻如細雨一樣潤澤了慧羚的心田。她整個人晃了晃,如微風中枝葉招展的小樹。

鬱風從書房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他悄悄退回房間,不意撞到了書桌上的一摞書。啪!書本散落一地,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鬱唯和慧羚如同觸電一般迅疾分開。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鬱風一邊暗罵自己,一邊掩上房門。

鬱唯和慧羚對看了一眼,兩人都有點尷尬。

“兒子,我帶你媽媽去我們的臨市查橋市去玩一下,你要不要一起?”鬱唯朝着鬱風的書房喊了一嗓子。

“爸爸,我不去了。我還有很多作業要做呢。”

“那好吧,我幫你把中午和晚上的外賣都點好,我們要到晚上纔回來。”

“嗯,你倆想玩多久玩多久。我已經長大了,能照顧好自己了。”鬱風小大人似地說。

“我開不開車呀?”到了樓下,慧羚遲疑着問。

“你的車就是你自用,出去玩就由我載着你,快上車吧。”鬱唯拍了一下副駕的座位,含笑示意。

一路上慧羚都很緊張,生怕恬恬突然追上來。直到出了梅溪界,她整個人才放鬆下來。手心裏全是汗,她伸出手去拿駕駛臺上靠近鬱唯一側的抽紙,稍稍有點遠,她欠了欠身。一縷髮絲落在鬱唯握着方向盤的右手上,癢酥酥的,惹得他悸動又起。他的手不由自主地離開方向盤想要捉住慧羚的手,不過擡起堪堪一公分,他又將手縮回。怕慧羚窺破自己心事,他連連虛咳幾聲。

查橋市郊路邊的綠化很不賴。有低矮的石竹、中高的扶郎,還有更高一些的俗名叫做節節高的百日草。

石竹花小不顯眼,扶郎有些嬌氣,慧羚看中了看上去就很潑皮的百日草。

這些百日草生長於路邊貧脊地帶,缺水肥,還能開得這麼大朵,可見這品種是極好的。顏色也很豐富,有洋紅色、緋紅色、紫堇色、白色、黃色、綠色、粉色和橙色……

“可以停一下車嗎?我想弄些花種好來年種到庭院裏。”慧羚歡呼着說,眼裏閃爍着熱切的光。

這個時候的慧羚一點也不象35歲,倒象一個嬌憨的小女孩。

鬱唯將車慢慢停下。

慧羚下了車,選喜歡的花色這裏採一朵,那裏採一朵。猶覺不夠,還貪心地讓鬱唯幫着採。鬱唯於是幫着採摘起來。

很快慧羚的手上就放不下了,她嬌笑着往鬱唯手裏放,但很快連鬱唯的手裏也放不下了,她又支派鬱唯到車上去找方便袋,語氣自然得好象鬱唯就是她老公。

什麼叫偷得一響歡愉?鬱唯在背轉身去車裏找方便袋時偷偷落淚了。

這九年,她都是如何一分一秒捱過來的?是他親手將她象一尾海魚拍打在時光的荒原上,任她掙扎漸至苟延殘喘。這九年,她是等同死了的罷?然而她沉默地消耗着自己的青春和紅顏,只爲等他一朝歸來。

“我要多多地種緋紅色和洋紅色。緋紅色代表恆久不變,洋紅色代表持續的愛。你看這百日草很有趣,它的側枝開的花一朵比一朵高。唯,我不奢望我們的愛濃烈更勝第一次,但我希望你能給我個機會,給我們的愛一個機會,讓它長成一個小芽吧。唯,你能答應我嗎?”沒說幾句,慧羚已是淚水漣漣。

“種吧。我畫過百日草,瞭解一些它的特性。它具有嫌光性,播種後上面要蓋一些東西纔好。到時我幫你收集些樹葉吧,又遮光又透氣。”

“好呀好呀,總之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慧羚不笨,鬱唯雖然沒有正面回答她,但她從這段話聽出了默許。

她跟鬱風不一樣,鬱風不滿足於擁有一個0.01的爸爸,而她在經受了九年的苦楚後,覺得能再次擁有0.01的鬱唯已然是足夠。

失去才知珍貴,愛過方知悔遲!

“慧羚,你快上車吧,我今天好好陪你逛逛!”

慧羚上了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鬱唯看,好象他一眨眼,鬱唯就能飛了似的。

“幹嘛一直看我呀?”

“一個星期你纔來看我一次,而這一次也就是短短的幾個小時而已,所以我不得好好看看你呀?每看一眼就像照相機拍下一幀照片一樣,是可以儲存的。我的心就是一個大大的U盤,想你時,我就可以一張一張地讀取它。”慧羚理由十足地說。

“你既如此說,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鬱唯突生一念。

“你要帶我去哪裏呀?”

“你去了便知,現在先留點懸念。”

“好呀好呀,好期待哦。”

一路風馳電掣,鬱唯把車開到了查橋市中心。他把車停到了周大生金店的停車場,拉着慧羚直奔白金指環專櫃。

“慧羚,你好好挑選一下,咱倆買一對對戒!”鬱唯柔聲說。

對戒?意義非凡哦,那我得好好選一下,慧羚暗自思忖。

選來選去,慧羚選中了一對上面飾有排鑽的水波形對戒。

那些排鑽挨挨擠擠地在一起,發出熠熠的光輝,象徵着他們之間永不磨滅的愛情!

拿着鑽戒,鬱唯讓師傅在鑽戒內側刻上了他和黃慧羚兩個人姓的首字母——YH。

鬱唯拿出百夫長黑金卡付款。時光一下子嗖地退回到當初她剛和鬱唯在一起時,鬱唯也是用這張卡給她買了好幾套孕婦裝。只是,那時的她哪裏能料到他們婚姻的走向呢?

鬱唯面色沉鬱地幫慧羚把戒指戴在左手無名指上。

“慧羚,想我時就看看戒指吧,那上面有我們倆的名字,我們,永遠在一起!”

頓了一下,又加上一句:“慧羚,我的那枚也歸你保管吧。”

這句話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現在的他,也愛她,但是,他卻無法給她婚姻。

“希望有一天我可以戴回這枚戒指吧。”鬱唯說完這句話已是淚不能忍,他拍了拍慧羚的手背,大踏步地向停車場裏他的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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