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時候我就會自己拿着零錢去買零食。街口有一家小雜貨店，玻璃貨櫃上擺着一排玻璃圓筒，裏面裝着各種小零食。別的玩意我都不大看，只對嘉應子情有獨鍾。5分錢一粒，標價簽上寫着0.05元。後來漲價了，5分5釐一粒，標價籤改成了0.055元。我哪裏見過兩位數的價錢？以爲小小一粒嘉應子居然要5角5分的天價，嚇得都沒敢多停，灰溜溜回家去了。
時過境遷，如今難得看見這樣散裝賣零食的了，即使有也是稱重計價不會一粒一粒地賣。在北美，超市裏的零食更是分門別類，各有其不同的包裝。
1. 餅乾
在中國，餅乾絕對只能做零食。而在歐美，餅乾的地位要尊崇得多，多大的場面都上得去，許多高檔的酒會都會用餅乾作爲開胃菜的原料。由於用途和喫法不同，餅乾在英文中也有許多不同的名字。
甜的餅乾在北美統稱爲cookie，也就是中文所翻譯的“曲奇”。之所以強調這是北美的說法，是因爲除了美國和加拿大以外，多數英語國家把這東西叫做biscuit，但在北美biscuit所代表的餅乾則常常比較軟而不是脆，有時候叫soft biscuit或soft cookie。Biscuit其實是一個法文詞，起源於拉丁文，是由bis(兩次)和coquere或coctus (烹調)兩個詞根組成的，顧名思義，就是烤兩次得到的麪餅。
有些曲奇太甜，配咖啡正好。如果嫌咖啡太濃烈，喝茶的時候來幾塊奶香馥郁的butter cookies（奶油曲奇）是不錯的選擇。這種奶油味很濃郁的butter cookie又叫Danish biscuit（丹麥餅乾）或Danish butter cookie（丹麥奶油曲奇）。在北美和在亞洲一樣，這種丹麥風味的小零食頗受歡迎，藍色的鐵罐是它的身份證——不管實際產地在哪裏，這種餅乾總是這樣風格的包裝，蓋子上還一定要有一幅丹麥風景畫，好像不這樣餅乾的味道就要打點折扣。
藍罐曲奇有幾種不同的形狀，但不裝在藍罐裏面的曲奇則多數是圓形，大小卻不一定，可以很大也可以很小。有面粉做的，也有oat（燕麥）做的。
Cookie還可以做成夾心的，最有名的是Oreo巧克力夾心餅乾。這種兩片餅乾之間夾一層奶油或果醬餡料的統稱爲cookie sandwich。
還有一種夾心是像鳳梨酥那樣把餡料包裹在餅皮裏面，比如fig cookie（無花果曲奇），外形和口感都類似鳳梨酥，不過外皮更鬆軟溼潤，內餡是無花果。這種無花果曲奇有一個意大利版，叫Italian fig cookie或Cucidati。
意大利餅乾裏面名氣更大的是biscotti。這東西更像是麪包幹，硬、厚，切成細長的條狀，裏面裹着杏仁。杏仁不是碾碎做餡，而是整粒和到面裏面，烤好以後像切桃片或雲片糕一樣切成片，杏仁就在這個過程中被切開了。這東西搭配espresso（意式特濃咖啡）最好，喫的時候放到咖啡杯裏面蘸一下。
蘇打餅乾這類鹹味的餅乾在漢語裏面也叫“餅乾”，但英語裏面卻是完全不同的詞，叫cracker。最典型的是正方形的蘇打餅乾，叫saltine cracker或soda cracker。
Cracker當然也可以當零食喫，比如圓形的Ritz和方形的CheezIt就是兩個著名的零食cracker品牌，其共同點是配料中大量加入芝士，量大得打開袋子還沒喫就聞到芝士味道了。
更多的cracker卻是用作某道菜的配料。比如多數的湯上桌時都會跟幾塊cracker，捏碎了扔到湯裏面一起喫。
餅乾裏面還有一些既不叫cookie也不叫cracker，反倒借用麪包、蛋糕之名。Shortbread名字像是“矮”麪包，其實是一種奶味很濃的甜餅乾，奶油味大大蓋過了甜味，比藍罐丹麥奶油曲奇更厚、更細膩、更緊實，奶味更濃，沒那麼甜。類似的還有一種shortcake，同樣它也與真正的蛋糕無關。這兩種餅乾的區別在於shortcake可以用植物油做而shortbread一定要用黃油。
2. 薯片和爆米花
膨化食品是又一大類讓人無法抗拒的零食，而原產美洲的土豆和玉米又是天然地適合用來製作膨化食品，故而薯片、玉米片、爆米花的品種在北美簡直是數不勝數。
中國最有名的國外薯片品牌大概是Pringles（品客），用一個圓筒裝起來的。品客在北美也是銷量巨大。比品客更薄更脆的是Lay's（樂事），同樣這也是在北美十分流行的品牌。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樂事的包裝袋比較大，超市貨架上樂事佔的地盤顯然比品客更多。
薯片的口味千奇百怪，還常有新品種推出。北美流行的口味卻未必能在中國找得到，反之亦然。
據統計，美國人喫得最多的薯片是plain（白味）或稱original（原味），緊隨其後的有BBQ或Barbecue（燒烤味）、sour cream & onion（酸奶油與洋蔥）、salt & venegar（鹽醋味）、cheese（芝士味）、honey mustard（蜂蜜芥末）等幾種。還有大雜燴口味的，什麼調料都加一點，這叫fully loaded或all dressed，很受重口味人士的歡迎。
有些口味比較小衆或是隻在某些地區出售。比如ketchup（番茄醬味）就只在加拿大有售，美國是找不到的。還有janapeno（墨西哥辣椒味）的，顯然只有愛喫辣的人才會買。
我不喜歡太酸的東西，但各種酸味的小喫在北美卻似乎是有口同嗜。薯片裏面除了酸奶油、醋，還有lime（青檸檬）、pickle（酸黃瓜）等等較酸的口味。而我個人的最愛是sea salt & pepper（海鹽胡椒味），既不失土豆本色，又比原味多幾分姿色。
品客和樂事都屬於傳統的薯片，近年來還有一些新興的品牌，或採用不同工藝，或使用更加健康的原料。有一種kettle cooked chips口感很好。Kettle是水壺的意思，也可以指其他壺形的炊具。普通薯片是在流水線上生產的，切好的土豆片被傳送帶源源不斷地送到加熱程序中去。而這種kettle cooked薯片則是分批次加工，一批新的生土豆片加入油鍋，油溫會降低，因此加熱至成熟所需的時間更長，相當於慢火炸制。
營養學家對這種新工藝加工出來的薯片爭論不休，似乎無法確認究竟是新式薯片還是普通薯片更健康。從味道來說，我個人覺得kettle cooked比普通薯片好喫太多，口感更實在，嚼起來也更香。說實話，自從發現了kettle cooked，我已經幾年沒有喫過普通薯片了。
土豆之外，某些小衆品牌還有sweet potato chips（紅薯薯片）、purple yam chips（紫薯片）、beets chips（甜菜根片）等。
Corn chips（玉米片）不在這些新式薯片之列，因爲這是另外一大類傳統零食。《拉美餐廳》一章中講過tortilla玉米餅，超市裏也有像薯片一樣薄薄脆脆的tortilla chips（玉米片）。玉米片沒有薯片那麼多不同的口味，以原味爲主。
賣玉米片的地方往往還有玻璃罐裝的salsa醬料，番茄爲主，加上各種香料製成。Tortilla chips可以直接喫，也可以蘸salsa喫。
Pop corn（爆米花）是看電影必備的零食，黃油的香味瀰漫着整個電影院。包裝好的爆米花也成袋成袋地在超市裏出售，口味有甜有鹹。甜味爆米花最誘人的是butter & caramel（黃油焦糖味），而鹹味的高端代表則是cheddar（車打芝士味）。這兩種混合，甜的鹹的一起喫會產生新的口感，這種搭配叫做Chicago mix（芝加哥混搭）。
Cheetos是玉米膨化食品的另一個經典，自從1948年問世以來風靡全球。這種零食最突出的是其疏鬆香脆的口感和濃得沾在手上洗不掉的芝士味。
3. 巧克力糖果
前一章《邊走邊喫》講到街頭的巧克力專賣店，這裏還要談談普通超市裏賣的巧克力。一板一板或是一片一片的巧克力統稱爲chocolate bar，大體上有milk chocolate（牛奶巧克力）和dark chocolate（黑巧克力）之分。
純粹的black chocolate（黑巧克力）不含奶，只有少量糖或完全沒有糖，不但低糖低脂，而且富含抗氧化劑，對心臟很有益處。市面上的黑巧克力大多有一些奶，所以一般叫dark而不叫black。
可可含量70%的黑巧克力不算新鮮，100%的也有賣，我喫過最高的是95%。可可含量越高，油脂和奶就越少，口感沒有那麼滑，甚至能感覺到有點粗糙的顆粒在舌頭上擦過。我很喜歡這種沙沙的口感和濃厚的香味，但是能接受這麼濃烈刺激的人不多。曾經買過一板90%的黑巧克力放在辦公室跟同事共享，兩個星期後發現基本上是我一個人喫的。
巧克力裏面加些配料也很常見，比如peanuts（花生）、almond（大杏仁）、mixed nuts（混合堅果）都很好喫。還有水果味的，比如chocolate coated blueberry（巧克力藍莓），但裏面裹的不是真的水果，而是藍莓味的軟糖，對我來說太甜了。
有一些一般用來做菜而不是用來做甜點的配料放在巧克力裏面也能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比如sea salt（海鹽）、chili（辣椒）、orange peel（橙皮）等等。
要說香濃滑順，truffle chocolate（松露巧克力）極受歡迎。我幾乎每次回國都要購買大量的松露巧克力送給親友，因爲我們家不分男女老少，沒有人不喜歡它。松露巧克力的名字來自它的外形，黑黑的一團，還似乎有點毛茸茸的，看上去很像法國人最愛的黑松露。而它順滑的口感則來自一種叫做ganache的原料，這是用巧克力和cream（鮮奶油）混合而成的巧克力奶油漿，有時候還加一點烈性酒在裏面。製作松露巧克力時把ganache放在中間，外面一層一層地包裹巧克力、可可粉。
另一個經典搭配是mint chocolate（薄荷巧克力），味道濃郁的巧克力裏面突然出現一股提神醒腦的薄荷味。薄荷給人清爽的感覺，因此薄荷糖常常替代口香糖在餐後用來清新口氣。英國著名薄荷巧克力品牌After Eight（八點以後）在北美也很流行，它的名字就源於餐後喫薄荷糖的習慣。這個牌子誕生於1962年，那時候的英國流行晚餐派對，夜生活很瘋狂。品牌名字中的Eight指的是晚上8點，晚餐結束瘋狂的派對即將開始，需要在社交活動之前用薄荷來去除晚餐留下的口氣。
巧克力還跟許多別的原料搭配做成糖果，變化無窮。用牛奶巧克力做皮，裏面填入大量peanut butter（花生醬）做餡，做成淺淺的一個圓形小餅，四五個硬幣摞起來的厚度。這是北美經典的Reese's，雖然甜得有點發膩，偶爾還是可以喫一個，畢竟香得有點難以拒絕。
有兩種巧克力糖果是加拿大特產，美國買不到。一種是Aero，這個字就是aeroplane（飛機）的前綴，源自古希臘語，表示跟空氣、飛行相關的詞彙。這種巧克力的特點就像它的名字一樣，裏面充滿了空氣小孔，咬上去有一種奇妙的口感。
另一種就是我的最愛Coffee Crisp，也正如其名，喫起來是脆的，有十分濃烈的咖啡香味。這兩個牌子都是雀巢公司旗下的，但除了加拿大，雀巢在世界上任何別的國家都不生產和銷售，不知道爲什麼。
《阿甘正傳》裏面有一句經典臺詞：“媽媽說，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遠也不知道下一顆是什麼。”這說的是巧克力豆，比如M&M，一小盒裏面什麼口味都有。在一些旅遊景點如紐約時代廣場、賭場拉斯維加斯等地，有巨大的M&M商店，裏面用各色的巧克力豆排成一面彩虹牆，顧客自己用袋子往裏裝，稱重計價，比超市裏貴多了，但遊人仍然絡繹不絕，也算是美式商業文化的一種體現。
除了巧克力，各種橡皮軟糖也是十分普遍的零食。最有名的當然就是gummy bear（軟糖熊），水果味，色彩繽紛，是許多人的童年記憶。雖然在北美很流行，但gummy bear其實來自德國。另一種歐洲軟糖是Swedish fish，來自瑞典，魚形，純甜味。它的加拿大版是Sweedish strawberries，草莓形，略酸。
4. 堅果和能量棒
花生和堅果是許多人的摯愛，超市裏面的零食品種也不少。我喜歡帶殼的炒花生，閒來無事邊剝邊喫。要是喝白酒，對於真正喝酒的人來說，再好的菜都不頂事，一定要有一碟油炸或鹽炒花生米纔算圓滿。
可惜超市裏賣的花生，不論帶殼不帶殼，多半是烤出來的而不是炒出來的，這當然更加便於工業化生產，但味道總是差些。在北美就更是如此，花生米大多是roasted（烤制），分爲unsalted（無鹽）和salted（加鹽）。比較流行的口味還有honey（蜂蜜）、spiced（五香）等。
除了花生，更多的堅果是tree nuts（樹生堅果），最常見的有cashew（腰果）、almond（巴旦木，又譯美國大杏仁）、walnut（核桃）、pecan（胡桃，又譯美國山核桃）、pistachio（開心果）、Macadamia nuts（澳大利亞堅果，又譯夏威夷果）、Brazil nuts（巴西果）。
跟花生差不多，這些堅果最常見的也是烤，加鹽或不加鹽。如果把堅果打碎，加糖做成類似芝麻糖、花生糖一樣的小喫，叫做nuts crunchy bar，也是很受歡迎的。當然，夏威夷果、巴西果這類價格較高的堅果一般不跟別的堅果混在一起做成crunchy bar。
堅果能量很高，體積很小，喫起來也方便，特別適合在野外快速補充能量。對於非專業人士，接觸大自然最好的方法是到風景宜人的地方徒步，可以選擇平緩的步行道，也可以挑戰自己選擇有坡度、甚至需要手腳並用才能艱難前行的高難度山路。
不論選哪種，這種步行道叫做trail，那麼隨身帶點堅果做成的trail mix準保錯不了。既然名爲mix，當然是各種食材混合而成。堅果是首選，再加入些乾果增加纖維和維生素，比如rasin（葡萄乾）、cranberry（蔓越莓幹）、apricot（杏幹）、banana chips（香蕉片）等。
瓜子在北美不太常見。雖然向日葵的種植不算少，但大多用作油料植物和飼料。超市裏能看到帶殼的瓜子，以sunflower seeds（葵瓜子）爲主，但包裝通常大得讓你懷疑人生。懷疑就對了，因爲這些瓜子不是作零食喫的，而是喂鳥用的。許多人在自家後院放一個鳥食罐子，吸引野鳥駐足。
給人喫的 瓜子也是有的，pumpkin seeds（南瓜子）和葵瓜子都有，西瓜子極爲罕見。這些瓜子通常是已經去皮的，有些人買了加在沙拉里面增加一點風味，或是做烘焙點心的時候加些。再就是混在trail mix裏面跟堅果、乾果一起喫。
還可以往trail mix裏面加些granola，這是一種加糖或蜂蜜烘烤過的早餐燕麥片。如果把trail mix裏面的這些東西用糖漿粘在一起成條狀，那就是granola bar（燕麥棒）。普通的granola bar既好喫也補充能量，是野外旅行的好選擇。如果是硬核的驢友，或是參加長距離的自行車騎行等運動，還可以選擇更加高能的energy bar（能量棒），主要區別就是蛋白質含量更高。至於味道，都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