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文學小講》:新文學的多元化和文藝批評的原則

《新文學小講》是文學史家嚴家炎關於新文學的辨析、對新文學的作者及其作品進行解讀的文章合集。全書共分爲三輯。第一輯,主要包括對新文化運動和新文學的理解和問題辨析。第二輯,主要是對魯迅、廢名、穆時英、老舍等人作品的解讀。第三輯,則是對朱自清、梁錫華等作者的回憶和作品解讀。

對“五四”新文化運動的性質,嚴家炎做了多次分析討論,並在多篇文章中,對於“五四”新文化運動是全盤反傳統、推倒古典文學的觀點反覆做了辯駁,強調新文化運動主要是反對儒家的“三綱”思想、肯定孔子思想在其生存時代的價值,要推倒的是“陳腐的鋪張的古典文學”、對古典文學中的精粹作品都持讚揚的態度。

同時, 對五四時期一些極端偏激的地方,比如錢玄同主張廢除漢字、推行世界語的看法,嚴家炎也不忽略,而是合理分析了產生這種偏激觀點的可能原因,及其錯誤之處,批評得有根據。

從嚴家炎的分析和批判文章中,可以看出他對文學藝術和文藝批評的態度。實際上,他在《走出百慕大三角區》《有關文化生態平衡的思考》《批評規範小議》等文章中也明確闡述了他的觀點。

他支持文學的多元並存,強調“文學藝術最容不得刻板簡單和整齊劃一”,認爲20世紀的文學精神正體現在其博大豐富、寬廣多樣,希望文化中的不同成分、不同思想見解能夠並存,並且能夠互相制約、互相補充、促進不斷更新,形成良好的文化生態平衡。

相應的,文藝批評也應該在合理的邊界內進行有理有據的批判。他認爲,“文藝批評意味着可能排他,但又不該走向專制”。他在《批評規範小議》提出的文藝批評的規範,包括要讀過批評的書,要實事求是,要尊重原意、不能斷章取義,要以實在的文字爲根據,不要人身攻擊或造謠中傷這幾點規則,總結得非常精闢,拿到今天仍然合理、適用。

實際上,嚴家炎所總結的文藝批評的規範,適用於所有需要評論或表達觀點的情況。如果大家都能夠認真遵循這些原則,對人對事對作品等,都在合理的範圍內、以事實爲依據、作有理由的評論,不僅能提高溝通效率、讓事實和觀點快速辨明,也能夠減少不必要的爭吵和超範圍的傷害。

當然,現在來看,這本《新文學小講》中第二輯和第三輯解讀文學作品和作者的內容更吸引讀者。

他談到廢名的小說非常耐讀,藉着日常瑣事來展現生活情趣,可以當作小品和詩來鑑賞。他談到穆時英的都市小說充滿現代都市的快節奏,能夠寫出快樂背後的悲哀,有大量感覺化乃至通感化的筆墨。他談到汪曾祺現代派小說的字裏行間蘊藏着豐富的意象和色彩,流動着詩的質素和意趣,意識流運用得圓熟自然,能寫出現代人的孤獨感。

嚴家炎對作品和作者的理解非常精準,很有啓發。他抓住這幾位作家的作品特徵,對讀者理解這些作品很有助益。

2021.06.27霧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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