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味兒》:掌故大家瞿宣穎留存的具有深度歷史文化內涵的北京掌故

關於老北京的書籍和文章着實不在少數,許多文人、學者、名家們都用文字懷念或記錄過老北京,而瞿宣穎所著的《北京味兒》還是能給人深刻印象。因爲瞿宣穎筆下的北京不浮於表面,也不集中在喫喝玩樂、風土人情等容易吸引大衆關注和討論的素材,更多的是在歷史文化背景下記錄的北京深度掌故。

《北京味兒》是瞿宣穎記錄北京掌故的文章合集,內容涉及範圍廣博,包括日常生活、社會現象、生活習俗、歷史沿革、風景古蹟、行當集市、四季風物等,文字多爲文言、半白話等形式,更爲記錄古都的文字增添了些古樸氣韻。

從《北京味兒》的文字能感受到瞿宣穎對北京古都的深度瞭解,這與他的家庭出身、交友生活、職業經歷都有着不可分割的聯繫。

史學家、文學家、掌故大家瞿宣穎,是“善化相國”清末軍機大臣瞿鴻禨幼子,幼時先在北京讀書,後在上海讀大學,參與過許多雜誌、叢書的編輯工作和學術研究工作,27歲後進入北洋政府,曾先後在國務院印鑄局、國務院國史編纂處、河北省通志館等治史相關部門任職,因而《北京味兒》這本書的整理者侯磊在代後序中稱瞿宣穎爲“史官”。

瞿宣穎居京時間共二十餘年,擁有優越的家庭和工作條件,因而他對北京瞭解之深入能夠遠甚於常人。他出身舊族大家,生活條件優越,見多識廣;來往的親朋師友中也不乏學者名家,包括章士釗、傅增湘、傅心畲、金性堯、朱啓鈐、張次溪、齊白石、黃賓虹等人,學識氛圍濃厚;他所從事的工作也爲他提供了豐富的文史資料資源,充分的史料研究爲他的掌故文字奠定了深厚的歷史文化底蘊。

正是以上這些方方面面的條件綜合在一起,讓這本《北京味兒》成爲一份有深度的北京掌故。如同整理者侯磊所說,瞿宣穎的掌故“本質上是在寫政治制度和風俗制度;更本質上,則是他史學研究和編方誌的副產品”,他筆下的掌故雖是副產品,但其獨特味道更來自於他“治學的主幹”。

瞿宣穎坦然道“我是沉迷而篤戀故都的一人”,他對古都北京的熱愛也溢於言表。正因爲久居京城、對北京實在熟悉,又經常跟史料打交道,他絕不會拿天壇、故宮、前門樓子這些常推薦給外地遊人的標誌景點來代表北京,“北京之所以爲北京,絕不在乎這個”,“要領略北京的三昧,其實也不關乎公園的牡丹之類,猶之乎不關乎前門樓子與太和殿”。

在瞿宣穎眼中,北京“於平凡中見偉大”,“北京的性格原是如此”。王維有詩云“雲裏帝城雙鳳闕,雨中春樹萬人家”。瞿宣穎認爲,這後一句“雨中春樹萬人家”,“正寫出一個帝城之爲大”。他認爲“北京是闊大的”,不排擠的,在推翻了封建王朝、擯除了那些不良封建習氣之後,哪怕日常飯館跑堂留下的那些熱情禮貌的待客禮節,都透着親切隨和的北京味兒。

在大的方面,瞿宣穎介紹了北京這座古都形成的歷史文化淵源,其餘零散記錄的北京片段則非常雜,穿的青衫,住的土炕,玩的溜冰,日常生活的取水、挑糞、取冰、裱糊、裸車,逛的茶肆、書肆、市集、法源寺、陶然亭,士大夫們留下的作風等等,甚至對偷人家蓄養的貓賣貓皮的“貓厄”,頗有些用手段欺瞞主家的“黠僕”等特別現象也記上一筆。

相對於歷史大事來說,這些着實是“歷史的邊角料”,而“瞿宣穎的一生,是想把遺失的歷史打撈起來,把破碎的歷史拼接起來,把駁雜的歷史梳理出來,把深邃的歷史註解出來,把訛誤的歷史訂正過來”。這是瞿宣穎在治史工作之餘勉力留存的深度北京掌故。正因爲他很早就認識到“中國的人情,往往詳遠而忽近,愈是現代史料,愈無人保存”,因而他更勤勉努力去保留下來這些珍貴的歷史資料和記憶,以待後人瞭解。


2022.08.07霧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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