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場寒，連着幾場雨，多倫多就涼下來了。不過也沒什麼好抱怨的，今年我家開暖氣已經比往年晚了半個來月。略有些掃我家小姑娘興的，是學校沒能組織郊遊。
10月20日是2021年的“帶我出去日”。前兩週從學校發的家長通訊中我才第一次知道加拿大還有這麼個專門的日子。Take Me Outside（帶我出去）是一家歷史不長的非盈利組織，旨在鼓勵學校和老師多把學生帶到戶外。這家組織的網站上說：We believe in a future where spending time outside learning, playing and exploring is a regular and significant part of every student’s day.（我們相信一個這樣的未來：花時間在戶外學習、玩耍和探索是每個學生一天中常規並且重要的一部分。）
“帶我出去”組織的理事會成員大多是具有多年中小學一線教學經驗的老師，同時也熱衷於戶外活動。從他們的職業經驗和個人感悟出發，他們積極提倡老師把學生帶到戶外去。2020年10月，“帶我出去日”迎來了10週年紀念，同時由於疫情的影響，大家更加嚮往戶外活動。這一年的“帶我出去日”全加拿大共有超過22萬名師生參與。
2020年小姑娘的學校是否正式參加了這個活動我沒有印象了，但今年開學不久小姑娘就告訴我學校將會組織郊遊，去農場摘南瓜，而日子算起來正好落在這一天。
有一天我問小姑娘：“你們學校什麼時候去郊遊啊？老師說具體的時間了嗎？”
“不去了。”她頭也沒擡，語氣甚是平淡，並沒有流露出失望，大概是早已經知道了。
“哦，你沒告訴我嘛。”
“COVID（新冠）。”
近來疫情並沒有出現什麼新的變化，跟剛開學時差不多。看樣子那時候學校也還只是在往好的方面去計劃，並不確定是否能夠成行。如今衛生部門和教育局大概是沒鬆口，學校也就只好做罷。
雖然郊遊取消了，老師卻在10月20日“帶我出去日”這天發來了消息，午飯以後全班同學到戶外去散步。午飯以後的戶外遊戲是每天既定的安排，而這一次老師的安排卻有些不同，她是要把教學也帶到戶外去，而這正是“帶我出去”活動的宗旨。老師的安排是到樹林裏去，蒐集各種不同的落葉，同時討論季節和天氣的變化——小姑娘的科學課正在講季節。
沒想到天公不作美，午飯時候卻下起了雨，戶外活動只能取消，連帶本來的遊戲時間也改在了室內。
第二天，老師把郊遊活動搬到了網上，帶領全班來一次“虛擬郊遊”。視頻把孩子們帶到了多倫多市內著名的峽谷裏，帶他們看季節變化中的植物、河流、動物。
“今天你們看了郊遊的錄像是嗎？”放學時我問她。
“可是我們本來應該去農場的。”小姑娘還是有些悻悻。
我看了看天氣預報，週末似乎是個好天，於是一時興起，說：“那我們自己去吧，週末我們找個農場去摘南瓜。”
小姑娘一下子就高興起來：“我不要摘南瓜，我要摘蘋果。”
“家裏我剛買了那麼多蘋果......”
“我想要摘蘋果，Olivia上週去摘蘋果了，我們都沒有去過。”
“行，我們也摘蘋果。”
時斷時續的幾天雨倒是把天空洗刷得格外乾淨清澈，週末我們便到附近一處蘋果農場去郊遊了。一到農場門口，看見一個大牌子：“蘋果售完”！
“喲，蘋果都沒了。”
“可是我想摘蘋果。”小姑娘說。
“看看去吧，估計大規模的沒有了，樹上總還能找到幾個的。”我說。
真乾淨呀！我們順着果園裏整齊的小路走了幾壟，蘋果樹下落着鮮紅但已經開始腐敗的蘋果，可任我們怎麼瞪大了眼睛找，樹上楞是連一個都沒剩下。
“我已經聞到發酵的味道了。”媽媽說。
“Apple cider的味道。”小姑娘連忙補充。Apple cider是一種用蘋果汁釀造的飲料，發酵時間短的只是濃郁的香甜，時間長的則成了蘋果酒。
“蘋果沒了，我們先去玩別的吧，回頭再看看另外那片果園有沒有漏網的蘋果。”
好玩的還很多。蘋果園邊上一拐就看到一片向日葵。花早已經謝了，盤子大得很，結滿了瓜子沉甸甸地往下低着頭。小姑娘小跑着過去，一個個花盤扒拉着看裏面的瓜子成沒成型。過了一會兒，拿了一個黑得發亮的瓜子塞在我手裏。
“這瓜子還得再長長，”我磕開來嚐了嚐：“裏面還很嫩。”
向日葵地的邊上是一片玉米迷宮。玉米還掛在杆上，已經幹了，並沒有主人去收它。這些玉米大概是做飼料用的，到時候用收割機一剪，連玉米帶玉米杆一塊剁了喂牲口。農場入口處圈養着兩隻綿羊，槽裏就是剁碎了的玉米。
玉米地之所以被北美的孩子們稱爲玉米迷宮自然是有道理的。高高的玉米杆足夠把人藏在裏面，地頭可供行走的道路錯綜複雜，繞進去就未必能繞出來。進了玉米地小姑娘更高興了，又是掰玉米又是跟小朋友一起在迷宮中探險。
“我這個很漂亮。”小姑娘小心地剝開一個她剛採下來的玉米。
“是的，很好看，”媽媽說：“帶回家我們擺在門口做裝飾。”
秋日農場之行的另一出重頭戲自然是摘南瓜。下週就是萬聖節了，我家門口還空蕩蕩的，是時候擺上幾個金燦燦的大南瓜了。完整的大南瓜放上幾天，再雕刻成鬼臉的燈籠，這個秋天纔算盡興。
小姑娘一邊挑一邊說：“我要找一個長得嚇人的。”
“南瓜怎麼能嚇人，要刻了鬼臉才嚇人。”
“不，我要一個歪着長的，看起來不整齊的那種。”
挑揀了半天，還真給她找到一個。
“我要這個，長得有點嚇人，而且這個小，我一隻手就能拿得動。”
在南瓜地裏挑挑揀揀，三個人搬回兩大一小三個南瓜。
“爸爸的南瓜胖胖的，”小姑娘總結道：“媽媽的是長條形，我的小小的。”
等着吧，三個南瓜過幾天就會變成南瓜燈籠了。去年的萬聖節因爲疫情沒有出去討糖，今年情況好轉了不少，應該可以過一個既有南瓜燈又有糖果的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