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泊桑的《漂亮朋友》

不可以世故,但要懂“世故”。


十九世纪于法国文学是一个群星璀璨的时代,雨果、司汤达、巴尔扎克、福楼拜、莫泊桑、都德、左拉……一个现实主义精英的黄金时代。而当法国文学来到萨特的二十世纪时,却只能拿起“存在主义”的批判武器,与他们的前辈分庭抗礼。

现实主义文学是现实世界小人物们的“颂歌”,在对社会风物民俗的忠实记录里少不了“世故”。一个优秀的现实主义文学家,能让星光照在泥泞的沟渠里依然熠熠生辉。在他们的作品里太太们的脂粉味儿得从文字里飘的出,陋俗酒馆里的劣质烟酒气也得散的开,一切虚荣伪善、富有贫穷、狡诈机灵、诚实木纳、得意洋洋或隐隐啜泣,都得跃然纸上。十九世纪的法国文学,生长在资本主义机器大生产的轰鸣声里,物质财富的极大积累,加速人们滑向对物的依附的“怪圈”,“世故”虽非时代专属,但在大规模“物的异化”的起点,却需要一群读的懂“世故”的人,用文字架设一段连接过去的桥。

莫泊桑贵为十九世纪三大短篇小说之王,其对法语文学的贡献可圈可点。普法战争里的《羊脂球》,一个可怜的爱国的妓女,为了一群道貌岸然的高贵同胞能够苟活而就犯,可最后她得到的不是感恩,而是蔑视和冷酷,文章结尾处羊脂球在马车里伴着马赛曲的哭声,是对高贵自私者的无言鞭挞。《我的叔叔于勒》,一个虚幻的成功人士,没能拯救家族却漂泊海上靠推销牡蛎为生,本就拮据的亲人害怕被连累被再次“掠夺”,选择与他形同陌路,于勒那双满是皱纹的水手的手和满布愁容的脸,是他留给侄子唯一的印记。《漂亮朋友》杜洛瓦,一个不知节制、爱慕虚荣、嫉妒权贵、花言巧语靠女性上位的农夫的儿子,成功地让瞧不起他或侮辱过他的人,对他称赞有佳。一副漂亮的容颜和对“猎物”准确洞察且不择手段的本事,让杜洛瓦直通上流社会,他在追求不断“卓越”时,世故之气越盛,戾气亦繁盛,人之纯真、羞恶也就飘散九霄。《项链》《小酒桶》《菲菲小姐》等短篇,也都通过对现实的清晰叙述,来绘就一副副似曾相识的风俗画。在满足物欲的路上,淳朴经不起虚荣的诱惑,正直可能沦为财富的附庸,莫泊桑起底了消费时代最普遍的心理和世故之态。

张载关于知识分子的使命论,潜藏着理想主义光芒,古今中外东西方真正的人类“良心”都如此一般。带着良知为现实发声,从现实主义关照理想,联通底层与天庭,立言立心而非打着反世故的旗子沦为世故却不觉……一个纯粹的文学分子,会站在理想的彼岸,眺望现实的此岸,他们是人类社会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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