炬火或太陽

此後如竟沒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少時無知,讀不懂魯迅。閱讀生活後,開始嘗試理解魯迅。再讀《紀念劉和珍君》,除了那句耳熟能詳的“真的猛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外,驀然發現這篇短文,字字重於千金,而那淡紅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何曾相似也。魯迅終究是在用力剋制情緒後,爲那個始終微笑的和藹的劉和珍作了這篇祭文。與其說他是爲了悼念一個慘遭屠戮的柔弱的民國女學生,不如說他是爲了一羣在暗夜裏奮然前行、不願沉默的青年搖旗吶喊,發其聲而又言其志。

然而,怎樣的青年能成爲打碎沉默的中堅?在雜文集《熱風》四十一里,魯迅提到尼采式的超人,“雖然太覺渺茫,但就世界現有人種的事實看來,卻可以確信將來總有尤爲高尚尤近圓滿的人類出現。”而能成爲這樣的超人的人,只有青年。唯有炬火或太陽般的青年,能發光發熱、照耀人間。唯有擺脫了冷氣的青年,向上走的青年,摒棄自暴自棄之流的冷笑和暗箭的青年,纔可發熱分光,哪怕他們只有一縷微光、一絲溫熱,傳遞出來的力量也如炬火或太陽,終會明亮整個宇空。

在這個被稱作“烏卡的時代”,共情、自信、講真話、懂輕重是多麼稀缺的品德。困難無處不在,只是程度不同。負重逆行,直面無法言說的種種艱難境遇的人,總該算是不平凡的人,而這些人裏有無數個魯迅筆下的青年,他們在廣博的人生之海里,用自己的方式做着正確的事情。他們向上走,給一切微漠的存在帶去光與熱,希望和感動,觸動及深思。而這,正是社會始終得以前進的力量。

(後記:致敬疫情下每一個逆行而上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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