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掉隊已經第十天了。
我一個人開着車在沙漠上行駛,漫無目的。
終於,我離開了那片沙漠,進入了鹽殼地帶。
一望無際的鹽殼地,高低起伏,就像一片汪洋大海,突然死去了,浪濤瞬間就凝固了,變成了大海的塑像。
天熱了起來,天地之間,響起了鹽殼“噼裏啪啦”的爆裂聲。不知道爲什麼,我感覺好像死神在放鞭炮,它在慶祝我回到它的懷抱。
我並沒有碰到雨刮器開關,可是雨刮器卻動起來,一左一右地搖擺,就像兩隻枯瘦的胳膊,正在前面拼命地擺手,阻止我不要前行。
我關掉了它,繼續朝前走,同時四下觀望,尋找人類的蹤跡。
可是,除了白茫茫,什麼都沒有。我希望看到一些動物,哪怕是攻擊人的狼、喫人的虎也好,甚至出現鬼怪都行。一個人的荒漠太讓人絕望了。
雨刮器再次自己動起來,它似乎還在對我擺手。
我停下車,跳下來,粗暴地把它們掰斷了。
這地方是全世界的“旱極”,不可能下雨,要雨刮器沒任何作用。除了嚇唬我。
我上了車,繼續朝前開。
我一直走到傍晚,突然,我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個人。
我竟然看到了一個人!
我立刻加大油門,朝這個人開過去。
我們之間相距大概兩公里那麼遠。
我們越來越近,我漸漸看清,這個人坐在鹽殼上,面前鋪着一張羊皮紙,她正在認真地畫着什麼。
我把車停下來,慢慢朝她走過去。
我踩在鹽殼上,“啪啦啪啦”響,她始終沒有回頭。
茫茫10萬里,我走着走着,竟然遇到了一個同類,正像那篇文章寫的: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裏,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
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我站在她的身後,輕輕問了一句:“噢,你也在這裏幹嘛?……”
這個人把臉慢慢轉了過來。
我搖晃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