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若水
遍搜網絡，發現不少朋友將《金粉世家》中金冷兩人的婚姻悲劇歸結在清秋的愛慕虛榮上，甚至有人說，“金燕西是擺在明面上的渣男，而冷清秋是隱性渣女”，一對渣人結合，婚姻如何能好？
婚後第一個春節，金燕西爲錢發愁，焦頭爛額。他不僅沒有存款，還有2千左右欠款。四姐送來支票讓他隨意取用，燕西很高興，準備多填些，清秋告訴他：“正月裏我沒有什麼可花的，你別爲我打算盤，你自己划算着，你要花多少，你就寫上多少。”並一再規勸燕西，以前3百元月費是一個人花，現在是兩個，凡事一定要節儉。
婚後的冷清秋，卻處處替金燕西着想，不虛榮。之所以說清秋虛榮，因爲金燕西追求冷清秋時送了很多禮，而冷家人基本來者不拒。細讀金燕西用禮物追求清秋的那些片段，挺心疼清秋。一個愛美的年齡，因家境不好，需求處處受限，忽然出現一個熱烈的高富帥，處在那個環境裏的清秋，潛移默化受親人影響，她的做法難免虛榮，我們不必橫加指責。
正所謂“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對於別人的做法，我們不必站在道德制高點去評判，多看看現象形成的原因，少些自以爲是的想法，這樣會減少指責。
1，主事人舅舅，攀高結貴，愛貪便宜
冷清秋的舅舅在清水衙門——毒品禁賣所做小職員，寡居，除了好酒，沒有不良嗜好。清秋父親去世後，母女倆與舅一同租住在落花衚衕。
花花公子金燕西，出遊偶遇冷清秋，展開密集追求。
他先是租下冷家隔壁，並送來豐厚鄉禮做拜訪，金太太受之有愧，不收又怕金燕西面子上過不去。恰好舅進門，看到金燕西的名片，認爲和當今總理家兒子做鄰居，真是天大驚喜，忙勸金太太收下禮物，並說：“這樣的人家，都不配和我們做鄰居，要怎樣的人家，才配和我們做鄰居呢？收下收下！”
清秋親自去隔壁拜謝。金燕西心有所圖，熱情接待，並約定常來常往，請教詩詞問題。隔日，金燕西那邊送來魚翅全席，清秋舅垂涎三尺，聲稱是金燕西的拜師宴。清秋很熱衷教授金燕西詩詞，想着他的三個哥哥都在重要部門任職，猜測金燕西一定也在好的機關做事，是個一路向上的青年，如果能教好他的詩詞，以此見到他的總理父親，職場怎能不升遷？
冷舅不僅攀高結貴，且愛貪便宜。
金燕西送了衣料給清秋，卻發現她沒有好鞋與新衣相配，不免爲她叫屈，便買一張女鞋票送冷舅，撒謊說別人送的鞋票，自己用不着。雖冷舅穿不了，但白撿一張鞋票很符合他貪便宜的心理。
金燕西請人看戲回來，順便到金燕西處喫夜宵。金燕西看到清秋母女對他的蠟燭電燈愛不釋手，提出送給她們。冷太太說家裏沒有電燈，用不到這東西。金燕西提出扯根線過去就可以。冷舅見他送電燈，又是一件佔便宜事，雖不好馬上就答應，但也不肯推辭，便道：“過兩天再說吧”。果然從隔壁扯了電燈用。
當時的社會，清秋母女作爲女輩，很多事無法出頭協調，冷舅作爲主事人難免決定家庭不少事。但他如此貪戀權勢地位，愛貪便宜，與人交往，將有用看得無比重要，人品次要。
2，疼孩子沒錯，但冷太太借別人財物滿足女兒
清秋父親在世時，雖不曾大富大貴，卻也喫喝不愁。父親去世後，家道中落，冷太太獨自拉扯着清秋，並供她上學，母女倆時常會借貸當賣，日子過得辛苦節省。
冷太太很疼這個獨女，儘量滿足她的需求，但慾望是個無底洞，物質需求也有不同標準。
圍繞鞋子，文中兩處細節看得讓人心疼。
金燕西送給冷家一張包廂戲票，看戲結束冷家人坐了燕西的車一道回來。看到對面的清秋穿了一雙七成新的平底鞋，金燕西心中爲她叫屈，他想，身上穿了這樣一件漂亮衣衫，鞋子和襪子，卻是這樣湊合，未免美中不足。隨後送了冷舅一張女鞋票。不明就裏的冷清秋，看到鞋票很是中意，心想，也太巧了，一雙鞋子得五六元，正愁參加同學婚禮沒有鞋子，不敢和母親要，這就來了雙鞋子。
金燕西邀請清秋去親戚家看戲，將清秋帶到花園裏表白心事，弄髒了鞋子。冷母看到髒鞋說：“你應該仔細一點穿，你穿壞了，叫我買這個給你，那是做不到的。”
對於一個孩子，十七八歲正是愛美年齡，但對清秋來說，買一雙漂亮新鞋，家庭經濟尚且不允許，何況衣料首飾等大件？
但冷太太疼愛女兒，也想讓清秋漂漂亮亮。面對金燕西一次次送禮，她都半推半就接受了。
金燕西送來幾塊綢料，冷太太口裏說着“怎麼又送我們這種重禮”，但當清秋主張送回去時，她卻說：“你不是看見人家穿一件藕色旗袍，說是十分好看，我想就留下這件料子，給你做件長衫罷，要說和你買這個，我是沒有那些閒錢。現在有現成的在這裏，把它退回人家，你心裏又要暗念幾天了。”最後，索性將衣料全收了。
金燕西得知冷清秋參加婚禮的珠鏈是借的，就送她一串珠鏈做生日禮物。清秋看到鏈子，愛不釋手，“這掛珠子，我是很愛，捨不得人家。” 冷太太雖覺禮物太重，但不想在生日這天掃了清秋的興，便由着她收了這禮。
有句話說好，命運贈送我們的每份禮物，都在暗中標好了價格。冷太太想要爲女兒提供物質滿足，需靠自己能力去滿足。若能力有限，萬不可膨脹子女物慾，更不能靠別人去實現。沒有人無緣無故對你好，世上哪有免費午餐？
3，沒見識的乳孃，爲了小恩小惠，極力爲金燕西辦事
冷太太覺得無緣無故收了金燕西兩次禮，過意不去，便讓清秋乳孃——韓媽送去四副湘繡，燕西心中歡喜，推說禮物太重，韓媽老實，說禮物是小姐清秋繡的，並不值錢。金燕西認爲清秋親自繡回禮，喜出望外，賞了韓媽幾塊現大洋。韓媽一見現洋，喜得忘了朝代，跪下就給金燕西磕頭致謝，默許揹着冷太太幫他傳話遞信。
金燕西交給韓媽一掛珠鏈，她帶給清秋做生日賀禮。冷太太覺得太貴重，吩咐韓媽送還，但韓媽私收了金燕西的小費，若送回去，差事就是沒辦好，那麼下一次小費就沒有指望。因此，韓媽推脫禮物太重，萬一失手摔壞，拆了老骨頭也賠不起。
隨珠鏈過來的還有一封信，韓媽揹着冷太太交給清秋。看到清秋對鏈子如此喜歡，這樣勸道：“太貴的東西，我們沒有錢買。人家送我們，我們就收下吧。”
作爲清秋乳孃，韓媽有着半個家長的責任，但不識字的韓媽卻爲蠅頭小利，不明就裏爲金燕西傳情達愛。雖不像《西廂記》中的丫環紅娘，瞞着主人，替小姐與張生穿針引線，但在金燕西追求冷清秋路上，她是不可忽略的助推者。
結語
冷清秋形象氣質超凡脫俗，歸功於父母對她的庇護栽培，物質上的豐富供給。但當冷父去世，清秋母女失去生存來源，面對日益長大的清秋，冷太太顯然提供不了寬裕物質。
十六七歲的冷清秋，正是情竇初開的花樣年華，碰到長相好，家境好，文采又厚實的金燕西，對他傾心，無可厚非。何況金燕西對自己窮追不捨，百依百順，這樣的男朋友，又有多少可以抵禦。
但莎士比亞又說：“品性是一個人的內在。”任何一段婚姻，能否相守到最後，會受各種因素影響，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婚姻到最後，拼的是人品。好的人品，是婚姻最強勁的保護傘。#
金燕西有很多讓人喜歡的地方，唯獨沒有好人品。如果清秋的親人在金燕西人品上多些工夫去把關，明白“喫人嘴短拿人手短”，“沒人無緣無故對一個人好”等道理，便不會對金燕西的禮物來者不拒，更不會有匆忙結合，轉身厭棄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