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聰明的哥們

文/丘豸

我這個人從小就比較愚鈍,雖然不能說很傻,但也絕對不屬於聰明那一類的。上小學一年級時,每次考試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倒數的,連家裏的哥哥姐姐都說我笨蛋。

我雖然笨,但臉皮挺薄,不讓人說。該上二年級時,我自作主張重讀了一年級,才改變被人說笨的現狀。但我自己清楚,是自己的努力,還有比同學大一歲的優勢帶來的改變。

班裏有一個叫姜福軍的同學,他的爸爸是縣酒廠廠長,在我們那時候的小山村裏,算得上妥妥的官二代了。可是他的爸媽離了婚,他爸又給他找了後媽,他住在我們村他的奶奶家。雖然沒有父母陪伴,但在穿戴和花錢上,比我們這些農村的土孩子闊氣得多。

老子英雄兒好漢,姜福軍腦袋特別好使,聰明伶俐,從小就能說會道。

我家和她的奶奶家並不遠,我和他時常在一起玩。有一天中午喫完飯,我剛走出家門,就遇到了他,便結伴同行去學校。

剛走出不遠,我突然想起下午學校要到生產隊勞動撿豆子,老師讓我們帶小盆或者小瓢,我就轉身回家取。

誰知姜福軍一把拉住我說:你先陪我去小賣店買點東西,送回家裏,回頭咱們再拿。

我擔心他在騙我,他又說:你看我也沒拿呢!他確實沒拿,我便相信了他,陪他去了小賣店。

他買完了本子,我們一起走出小賣店,他突然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哈哈,你上當了,我是騙你的,我的小姑已經把我的盆帶到學校了!

我一聽真是氣壞了,可我又拿他沒有辦法,只好自己跑回家取勞動工具,結果遲到五分鐘,捱了老師的批評。

這件事讓我記了很久,雖然我和他算不上特別好的朋友,但平時在一起也算不錯。他竟然跟我開這樣的玩笑,我覺得他是一個不可交的人,在以後很長的時間裏,我都不再和他來往。

上中學後,很多學生因爲學習不是太好,加上家庭又不是很富裕,便輟了學。我們倆都在上學,而且還是在一個班,他的成績中等,比我差一些。他每天上學都來家裏找我,然後我們一起去學校。

那時中學在別的村,我們每天往返要走十多里路。每次上學我們倆雙進雙出,形影不離,看上去不錯。但當年那次使壞給我帶來的陰影還在心裏,偶爾還會想起。可能有人會說,你還是一個半大孩子,城府怎麼這樣深呢?

這期間發生的一件事證明,我的戒備並沒有錯,他真的不適合做朋友。

我的父親在生產隊當保管員。那年夏天,生產隊開粉房,父親負責收土豆,需要根據土豆質量定等級,不同等級給不同數量的粉條。我上學的那個村裏,有一個上屆同學的爸爸推來一車土豆要換粉條。因爲土豆質量不好,父親給定的等級不高,那個學生爸爸不滿意,和父親爭吵起來。沒成想,這件事竟然給我留下禍患。

開學後,那個學生就跟我過不去,總是挑釁我。有一回,他找了五六個都比我大的小子,在兩個村中間的一個山根底下劫住了我,指名道姓要收拾我。當時姜福軍和我在一起,他們讓姜自己走,並且威脅他不許回村叫人。姜福軍乖乖地聽話走了不說,回到家果真誰也沒有告訴。

我當然打不過那幾個人,捱了些巴掌和拳腳,嘴角也被打出血了。第二天,姜沒事一樣地找我去上學。我不怪他昨天自己走掉,但爲什麼不能告訴我家裏人一下。從這件事上,我更看出了他這人不值得深交,便又一次開始疏遠他。

兩個月後,我們考到了鄉里高中,這回沒有分在一個班。後來,他高中沒有讀完,接了他爸爸的班在酒廠當了工人,經他爸爸的同事介紹,娶了縣種畜場書記的女兒。

幾年後,酒廠倒閉,他仗着岳父的關係,到各個鄉下收鹿茸,再到廣東賣給外商,幾年下來掙了些錢。他偶爾回我們村看望他爺爺,有時還來家裏看看我,言語之間,優越感明顯,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

有一次,他陪他的重茬弟弟去一個集市上賣服裝,回來時到了學校。交談中,我無意間問了他賣得咋樣,他便說賣得如何如何好的話。其實我並沒在意聽,因爲賣的好不好和我沒啥關係。

還是他的弟弟說了實話,根本沒有賣出幾件。這本來和我沒有任何利益關係的事,他也不忘用謊言應付我,這讓我更加認識了他的本性並沒有改變。

如果說當年的事是小孩子的任性,也就罷了;中學的那件事也可以說他還不夠大,不知如何辦也能理解。那麼現在都已經人生近半了,這樣一個於我沒有任何利益關係的小事,隨意交談之間,也不忘運用謊言,可見其本性了。

他確實適合做買賣,可適合做朋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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