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割柴的回憶

文/丘豸

一個從小在山村裏長大的孩子,尤其是那樣的一個年代裏,做家務幹活是肯定少不了的。若問我什麼活幹得最多?三個字告訴你:割柴禾!

記得大約七八歲的時候,我就在哥哥帶領下上山了。開始肯定是不會的啦,鐮刀拿不穩,也不會捆,架不住勤奮練習,慢慢的也就全都學會了。

初次上山哥哥只讓我扛兩捆,給我打了個×形的小馬架,我扛起來就跑,一會功夫就跑不動了,畢竟是載重跑,而不是裸奔。隨着年齡的長大,逐漸變成四捆、六捆、八捆十捆,最多的時候,一次可以扛十二捆。

再簡單的勞動一樣需要技能,割柴也需要有一定的能力和技巧。要想割得又多又快,靠得是體力和技能的結合。經過一個階段的鍛鍊,我割柴的技術不斷提高。而且學會了擰繞子,就是用粗細適中的黃瑜或者柳樹枝條用力擰得柔軟些,把柴禾從中間繞在一起,捆成一個直徑二三十公分捆子。


毫無疑問,割柴是個辛苦的活,尤其冬天,大雪封山,天寒地凍,北風呼嘯,直往棉襖裏鑽,每時每刻都是煎熬。一個冬天下來,手背被荊條刺劃得傷痕累累。甚至有時不慎,還會被鐮刀割傷。

有雪的時候最好,可以拉着爬犁,而且比肩扛輕鬆很多,還能多拉很多些,一天一趟就行了。

每天最愜意的是拉着裝滿柴禾的爬犁往家走的那一刻。,小夥伴們拉着爬犁從山坡下來,在雪地裏奔跑,你追我趕,十分快意。尤其到了山溝裏的冰面上,就更輕鬆了,遇到大下坡,乾脆趴在爬犁上,任由爬犁順坡滑行,是最爽的時候。有時不慎沒有控制好,方向跑偏,會滑進溝裏,可就糟心了。不過仗着小夥伴多,大夥就合力把爬犁從溝里拉出來。

半冬無雪的冬天也是有的。有時候,天下了雪,不夠厚,太陽出來照了幾天,路上的雪露出了地皮,就沒法拉爬犁了。只好用肩膀扛,需要把柴禾打好馬架。打馬架是個技術活,得保證扛起來前後重量平等均勻,不能後沉,也不能前沉。要保證扛起來舒服得勁。

我試着在百度裏找了一下打馬架扛柴禾的圖片。可是找了很多,也沒有找到我們使用的那種。放在今天,是不是可以申請個打馬架的專利了。

那時候農村孩子多,也不是每個家庭的孩子都會上山割柴。

但大多人家的孩子會上山,所以每到星期禮拜和寒假,七八個小夥伴約好,喫完早飯,拉上爬犁,就浩浩蕩蕩,整裝出發了。

去的路上說說笑笑,連打帶鬧。到了山上,各選好一個位置,就開始動手了。期間會彼此招呼着,問問對方割的進度。割夠數了,丟下山裝上就開始凱旋了,便又是一路歡歌。

雪不夠多的冬天,爬犁用不了,只好用肩膀扛了,每次八捆十捆不等,打好馬架,然後前後一大溜往家走。累了就放下來歇着。歇氣的時候也不忘說點笑話,或者破個悶兒,講個小故事。

一個冬天下來,割的柴禾就能堆成了一個大垛。那時候,誰家的柴禾垛高大,寓意着財多,很是令人羨慕,見到的人都會說這家人日子過得不錯,是正經過日子人家。


我們家兄弟四人,每年割的柴禾都是隊裏最多的,我的父親好多年不用割柴,人們都說我的父親有福氣。

結婚成家後,也要年年解決自己的燒柴問題。我在學校當老師,只好利用週末和寒假上山割柴。甚至有時候早晨起來,也要上山割幾捆柴禾回來,再喫飯上班。

東北冬天天氣寒冷,不僅做飯炒菜用柴,冬天還要燒炕取暖,柴禾用量很大。老百姓不習慣燒煤,關鍵是買不起媒。所以在我東北老家,柴始終排在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的最前邊。

直到來北京後,我才徹底告別了鐮刀。有時想想,割柴這項勞作幾乎貫穿於我的整個人生裏,如今想起當年那一幕幕割柴的情景,感到既心酸,又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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