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推門出去，不由暗自驚呼一聲——好大的霧。迷迷濛濛，天地混沌一片。擡頭望月，月尚在中天。月光暈染開去，卻又被霧纏裹着，朦朦朧朧，欲語還休、欲拒還迎的迷離模樣，讓人不甚愛憐。
此時晨光未亮，霧鎖鄉野，遙遙聽見霧裏有響動，倒也不驚懼。自家門口，來去都是熟識的人，即便今日能見度在十米內，也不覺得該有所防範。猜想應該是每日早起遛狗的男人。一個五六十歲的老人，不知居住在哪一處，每日早晚牽着他嚇人的二哈出門遛彎。狗子東拱拱、西聞聞，男人就時不時地訓幾句。聽話聲應該就是那一人一狗。往前走幾步果然。並未相隔多遠，只是因了霧的關係，聲音像被隔了一層傳過來，纔有了遙遙的感覺。公路上也比往日安靜了很多，車輛明顯少了，行在路上的車子也是打着雙閃龜速行駛。這樣的能見度開着車該是提着十二萬分的小心吧。
本是全副裝扮出門晨跑的，遇這樣大的霧遂打消念頭。心頭竟然有幾分慶幸，爲堂而皇之不用出門晨跑了高興。看來惰性又在出拱。到門市插上電飯鍋往回走，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月亮亦步亦趨，不由哼起“月朦朧，鳥朦朧，螢火照夜空……”幾盞早起的燈火確如螢火在霧中掙扎。
到家，關上門，只聽得“滴答滴答”密稀疏的雨滴聲。這雨滴聲響了有半夜了，曾嘀咕“下雨了嗎”，先生說，是露水聲音。露水聲音怎會這麼大？這會才恍然是霧滴聲。這縹緲無據的霧原來也是有聲音的。從鄰家的屋檐上落至雨棚上，從樹葉、花葉上不知落在某處，發出高低錯落的聲音，一樣的不急不緩，似乎有着千年萬年的時間。等再開出門來時，天光已微亮。迎着光亮，如濛濛細雨落在臉上發上，潤潤的，潮潮的；又如根根細針，在光亮中穿梭亂舞，急急而下，卻又悄無聲息。花葉上、地上已如下了一場小雨，氤氳濡溼。白日的嘈雜顯現，霧滴已失了聲響。霧氣正在消退，目及出的房屋正在顯現輪廓，東方隱約的霞光正在努力衝破霧層，新的一日正緩緩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