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媽媽(上)

此刻無比思念媽媽,但是卻不知道去哪兒找她,打電話接不到,發信息收不到……

由着身體的本能翻開了手機中僅僅留存去年4月份與她和爸爸一起在老家河邊散步的照片,照片中的她那麼的真實,彷彿此刻我能透過屏幕牽住她的手,亦能感受到她手心的溫度和手背上雖然經過歲月洗禮依然如嬰兒般光滑的皮膚。

思緒將我帶回到去年4月份的某天,那天我大膽地利用出差間隙跑回了老家。

下了火車就直奔公交站,準備重溫下小時候的那條路,一上來公交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順手給萬老師拍了一段我們小城市街道的視頻,記得萬老師當時問我:李老師爲何不打個車呢?是呀,爲何不打車呢?公交又慢又繞。但是,當公交慢悠悠地穿梭在我曾經走過的那些街道,小時候曾經的一幕幕彷彿就發生在昨天。原來我不選擇打車是因爲我想珍藏這些記憶,或許只有公交才能滿足讓我深深記住他們並用心感受他們的目的。公交還是以前的公交,一點都沒變,上面有搶座位的大爺大媽,有用家鄉話大聲聊天的大嬸,有隨地吐痰的小朋友,有時不時冒出一兩句髒話的司機……這一切都充滿了小時候的煙火氣息。此刻,儘管外界環境是一模一樣,但是感覺早已不是當年的感覺,我也從一個單純的學生變成了一個外地返鄉人……

一路顛簸一路回憶,雖然經過1個多小時的車程,但是仍然感覺輕輕鬆鬆就到了家門口。進入小區,眼前還是熟悉的樣子,破舊的立面外牆經過幾十載的風吹日曬已經破舊不堪,鄰居們從廚房滲出的油污依然還是像一幅幅塗鴉作品蕭條地掛在外牆上。此刻,這面外牆經過歲月的折騰似乎也不再嫌棄這些油漬,而油漬在外牆上也不再顯得突兀不堪,兩者相濡以沫地交融在了一起,這也形成了我對家的獨特記憶。

    片刻的停頓休息,讓我仔細端詳了這個曾經生活幾十年的地方,順着樓梯通道進來,雖然穿着厚厚的風衣但仍然能感受到絲絲的涼意從小腿襲來直至浸入全身。記得小時候每當晚自習放學後經過此地,這種感覺都讓我無比的恐懼和窒息,因此也練就了我一步跳三個樓梯的熟練步伐。同時這也成了我提醒爸爸媽媽開門的一種獨特的聲音。無論多晚回到家,他們總會提前打開燈同時爲我開好門。順着樓梯扶手望去才發現這個曾經插肩過無數次但卻從來都沒有正眼瞧過的牆面,已經面目全非了,曾經翠綠的油漆已經變成暗綠,表層完整的漆面所剩無幾,星星點點的樣子彷彿在提醒我他們也在逐漸地老去。踏上樓梯的臺階,雖然隔着鞋子但亦能感受爸爸媽媽在上面留下的能量,他們曾經在這些臺階上上下下過無數次,此刻我很想通過能量的傳遞來感應他們在這些臺階上經歷過的一切,媽媽上上下下買菜、爸爸上上下下搬搬抗抗、爸爸揹着媽媽去就醫………

記得小時候每每只要回家,爸爸媽媽必定像是迎接貴賓一樣列隊在小區門口迎接,但是這次他們沒有來,因爲此刻爸爸需要在家照顧媽媽。

到了門口,隔着紗門,我叫了聲:爸,我回來了。這個時候只見爸爸從廚房緩緩走了過來微笑着幫我開門,接過我的行李箱。自從媽媽生病後,爸爸整個人就感覺蒼老、憔悴了很多。一回到家我又像小時候一樣,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廚房,洗手、找食物。但是這次卻沒有找到食物,看到的卻是留在水槽裏待清洗的一堆碗筷,原來爸爸又在洗碗。媽媽生病後,爸爸就承擔了所有的家務並且榮升爲媽媽的保姆,但是他從未有過半句的埋怨,相反默默承受了生活和媽媽疾病帶給他的長達十一年的苦難。

過了一會媽媽逛完集市回來,帶回了我最愛喫的滷菜。我順手拿起一隻,同樣的雞爪但是在深圳卻喫不到同樣的味道,這是一種獨特的老家味道,更是一種帶有媽媽專屬濃濃愛意的味道,我圍着垃圾桶一邊熟練地啃着雞爪一邊跟爸爸媽媽聊着路上的所見所聞……到了中午,小爹和小媽也過來了,媽媽燉了土雞湯,我炒了幾個小菜,媽媽一邊忙着招待客人,一邊誇獎我做的菜好喫,最後還不忘打擊一番坐在旁邊的爸爸,說他做飯不如我快,不如我做的好,爸爸一如既往的好脾氣寵着媽媽,一笑而過。

喫過午飯,打算和爸媽一起去教會的唱詩班。我騎着爸媽新買的小電動小心翼翼地載着媽媽,媽媽坐在後面一直說我開的很穩,不像爸爸每次開車都讓她毛骨悚然。這個時候才意識到我長大了,爸爸媽媽現在卻像個孩子似的需要我們的保護和關懷。到達目的地,爸媽跟教會的阿姨們一一的介紹我,從他們言語當中我能深深感受到我在他們身邊所帶給他們發自內心的喜悅、安全感和滿足。

唱詩結束,我和爸媽打算一起去千年銀杏樹那邊轉轉,那個銀杏樹據說至少千載年了,因爲它悠久的歷史,所以成了我們這些“外鄉人”每次回老家必去的網紅打卡點。一向不愛照相的我,不知道當時哪裏來的突發奇想,想要跟爸媽在那邊拍幾張照片留念。於是,隨即找了旁邊的一位遊客(約十幾歲的小弟弟)幫我們拍,雖然照片拍的很不專業,但是這卻成了我手機裏唯一和媽媽的合影,也是我們最後的合影,直到現在也成了我紀念媽媽唯一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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