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江(老爺一)

        十七世紀末,十八世紀初,鴉片戰爭前夕,是中國清代的鼎盛時期,史稱“康乾盛世”,那個時期中國的工業產量位居世界前列。但正是在這個時候,歐洲諸國先後開始了近代資產階級革命和產業革命,社會生產力迅猛發展,後來居上。

        中國當時的統治者對這一歷史性大變革卻茫然無知,仍沉迷於盲目自大之中,視西方科學技術爲奇技淫巧。中國的發展大大落後,國際地位急劇衰落,淪爲半殖民地,備受外強欺辱。

        斌老爺原本姓李,後來還姓李,單名一個斌字,他屬螃蟹命,父母生下他,不久便先後過世,跟着伯父嬸孃過日子,好在伯伯有十幾畝薄田,生活不算寬裕,不碰上旱澇年程,生活也能捱的下去,天有不測風雲,偏碰上稅賦暴斂的政府。

        李斌長到十七八歲,身高不到五尺,身材瘦小,皮膚黢黑,一包筋骨,身體靈活,腦子靈光,力大無窮不敢說,村裏人無人能敵,按相書上說屬五小身材,五官長得也不遼闊,濃縮精華,深得村裏同齡人喜歡,在村中便成了孩子王。

        他讀了幾年私塾,因社會動盪不寧,沒有參加過鄉試,不過按他先生說,“不去考功名浪費了人才,若父母健在,讀書不去考取功名入仕途,算不孝有三中的第一大不孝。”

        這年田裏豐收,有四十多石谷,可納捐後滿打滿算剩下不了多少,當兵的從村裏來回幾次,要捐糧,要抓夫,搞的人心惶惶,他和幾個年輕人合計找個地方安生立命,於是約定往大山深處跑,他帶了六人直往西面大山進發,走了三天兩夜,來到湖南地界,終於走不動了,才停下來。

        得此一隅後,又邀同村人到此,形成二十幾戶,足有一甲人之多,以自己爲中心,開墾公土母田,集體生產消費,深受大家擁護,不到八年開墾山田十餘頃,山地更寬,七人作爲開基祖簽字畫押,誰的壽命最長,所開墾的田地房產歸誰管理,就這樣歷經了一個甲子不到,其餘六人陸續死去,田土最終歸了李斌一人管理。

        李斌屬這一甲人中輩份最高的人,他又從下輩中選了六人作爲村裏決策者,依舊按開基祖祖制經營這方鄉土,論長輩序,毫無私心雜念,莊家輪流坐,誰也不知道下一輪屬誰坐莊,這種做法得到全村人擁戴。

        深山裏有如此一窩人,堪比世外桃源,大家同鍋喫飯,共同勞動,量力而行,共同解決棘手的問題,填補村中缺失。

        前八年裏解決了溫飽問題,熟悉了這片土地,大家住的大部分爲窯洞,李斌提議按徽派建築砌一幢祠堂,在附近四周用雞籠各裝只叫雞公,天亮前哪隻雞公先叫便堪地於點位,若都不叫則另測地重試,若都叫則證明此地當陽,是塊抗陽之地,再尋定方位,一試原址即可;畫好圖紙,就地取材,準備木料,再燒磚瓦。

        堪地有講究,先定面,後定點,點爲基,基爲奠,奠基爲記,記號中安放奠基石,奠基石爲泰山石敢當,泰山石敢當能鎮魔壓邪,堪此一點,延續發展,世代平安,繁榮昌盛,人丁興旺。

        祠堂奠基確定,退七米樹大門,橫門坎,左右麒麟作門墩,大門前一米九,安石鼓,樹立柱,上喜梁,馬頭牆,蓋鱗瓦。

        祠堂建成,內有三天井,根據天地人劃分,前天,中地,後人區分,天格神龕中貼着“敬奉,天賜福祿,簋簠”,地格神龕中貼“供奉,土生金銀,篣筤”,人格神龕中貼“供奉,君祖親師,鉢爐”字樣。

        祠堂正廳一間,屏風用櫓隔,形成檣,隔開三間,天格九米,地格八米,人格七米,坐北朝南,佔盡二十八星宿。

        廳堂八柱表八方,方方得利,大門墩刻乾坤天地寬,只爲一個字“順”,兩個字“平安”。

        三樹九支香,三拜九叩敬天地人,泰山石敢當處列門坊,與祠堂同高,門坊兩旁各砌子房,形成祠堂前四合院。

        門前長流水,屋後常青山,左面搖錢樹,右有聚寶盆,中間發人丁,萬世佑太平。

        住家依舊喜歡土築,抖泥巴房,於是三字排開,平天地人廳而建。

        三餐集體喫飯到祠堂,免去了小家庭許多瑣碎,只管給集體出力,夜裏摟着老婆睡覺,冬天集體烤炭火,夏天共同祠堂內納涼。

        地廳兩側各砌兩間大倉庫放糧食,用防火牆相格,四扇大門分別標註春夏秋冬,四季分食。

        人廳兩邊有耳房,左邊耳房爲油庫,右邊耳房爲鹽庫。

        待到秋收完,除了鹽倉不是滿倉,其餘幾乎倉滿,食物充足是人類生存底線,有了充足的食物人心不慌,小團體緊緊圍繞糧倉奮發。

        靠山喫山,靠水喫水。植被豐盈有山可靠,水產富饒有水可依。喫穿住的基本問題解決,想講究質量,提高生活水平,他們不是不想,現在解決了生存,達到穩定狀態,就算保持這種狀態,依舊可行,可發展要有依據,要有參照物,他們想不到,老爺也沒想到。

        八年過去,慢慢由一甲人,變爲一社人,接近五十戶,兩百人不到,每天勞作,今天散工,計劃明天的事,按季行事,按月計劃。

        七人中有私塾,各種匠人,手工藝者,各行其道,缺什麼人才到家鄉去找,把文武江打造成一個社會完整小單元。

        老爺來到文武江第二年娶了一房江西羅氏,人長的有模有樣,女人具備的她都有,從江西迎過來配了生辰八字,配了婚姻,子嗣,壽齡,相了日子時辰,偏偏李斌又喜歡,人一興奮辦什麼事都有衝勁,江西過來三天的路程,兩天即到了文武江,當天晚拜了天地,牽着羅氏入了洞房纔想起提早了一天的日子。

        做新郎牀上躺着個美人,誰還會計較什麼日子時辰,繁衍子孫的責任,血脈噴張的激情,人類原始的衝動,呼吸急促的生息,一起衝向腦門,大腦中只有一件事,征服牀上這隻尤物,他迅速把自己剝的精光,拱入被窩,猴急地去撕新娘的衣褲,享受着人間最美好的幸福時光,這種時光在哪一夜從開始發生到結束,重複糾正改良幾次才天亮,牀鋪上的試布嫣紅點點。

        羅氏在這一夜後變成了李太太,女人正常,按方位屬朱雀,可靠的靠山,會有儲蓄,可做一家之後盾。

        六兄弟其中有兩個娶了妻,第八年時,其他人都兒女成羣,唯老爺生了三個女兒,老爺自責心急,後悔沒聽算命先生的話,把日子搞錯了;夫人提議再續一房,養個子嗣傳宗接代,畢竟在當時的年代,不孝有三無後爲大,於是老爺不是爲了新歡,而是爲子嗣,準備再娶,可是不是這樣,就是哪樣,四十年內卻娶了五房,終沒有如意。

        第二房家中殷實,年芳十五,外表看上去還過的去,配老爺綽綽有餘,冬天從江西娶進門,拜堂成了親,老爺進洞房不到一個時辰,便拍着腦門出來,哪女子一股“朽”氣,這種朽氣是種腥臭味,像夏天死魚發腐發臭的味,初聞此味讓人作嘔,冬天都這樣,春季還得了,一個女子身體帶着如此漚味,不乾不淨,讓人不敢靠近,性趣全失,何況老爺算的算是個有品味的人,竟然品到如此之味,大倒胃口,寧缺毋濫。

        明媒正娶,休妻要有理由,總不能把這種氣味捅破作爲理由,作爲笑柄而不顧後果吧,強忍不去同房,告與夫人知曉,由她去留,幾天後,新人知曉此事,羞不過獨自跑回孃家,年前惱羞成疾,自縊身亡。

        第三房過了幾年的春節,人們還沉浸在春節的氣氛裏,由媒人介紹,下了聘禮,擇日娶進門,按禮俗辦了酒,全社人蔘加,好一陣熱鬧,照理說二不過三,洞房花燭,老爺微醉,進入洞房,洞房外鬧洞房,想聽裏面動靜的人還在窗外,不一會老爺從洞房走出,像被什麼東西嚇到一樣,酒完全醒了,幾聲“呸,呸呸,白虎!白虎!!!”老爺是個理智之人,聽媒人講過白虎克夫,青龍克妻之說,他完全相信,甚至迷信,不敢造次。

        封建思想根深蒂固,白虎女剋夫,老爺見到如此實體,下體不是沒毛,而是兩撮只有幾根白毛,當膝蓋豎起,兩邊白毛倒向兩邊,似貓咪的鬍鬚,小腹橫着褶皺呈三條,中間隱約有道黑筋將三條褶皺連起來,酒眼在朦朧中看到只虎頭潛伏在兩條大腿間,他揉搓了一下雙眼,不敢造次,雄性沒有戰勝理性,後怕地沒有向前衝,提上褲子下牀,反退了兩步,酒醒大半,反轉身逐打開門簡直而出。

        過去確有白虎克夫,青龍克妻之說,白虎太陰吸陽氣,青龍太陽收陰氣,白虎全身無雜毛,毛髮全白,娶前沒見過面,過門頭被紅帕蓋,所以沒有發現,現而今知道,後悔莫及。

        青龍身似長蛇,麒麟首,鯉魚尾,面有長鬚,犄角似鹿,有五爪,相貌威武,毛髮濃密,胸部毛髮成形,老爺沒此相,四象長存世界,長立乾坤,四方保佑。

        接觸此女,人蠻聰明,輔佐家業是把好手,陰氣太重,長期沒有陽氣滋潤,陰氣會轉化爲溼氣,霸氣和惡氣,陰氣中會表現出來一種惡毒,令人毛骨悚然。

        老爺不去打理她,任由她自生自滅,她知道自己是白虎星帶煞,便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生是老爺的人,死是老爺的鬼,老爺慈善不可能趕自己走即可,捏住老爺七寸,賴着再沒有出過村子。

        老爺沒子嗣不急,急壞了正夫人,真是皇帝不及急太監,正夫人四處張羅,一定要幫到老爺,她匆忙中找到鎮上買鹽的老闆,鎮上她只對賣鹽的老闆熟,她與老闆聊起這件沒有子嗣的事,老闆娘便接過話說“她孃家有位年輕女子,年芳二九,待字閨中,胸大,屁股大,別的沒什麼缺項,我看是位生崽的好坯子,不知意下如何?”夫人聽後感覺接地氣,便聽憑老闆娘作媒,約定日子來相親。

        過了些時日,夫人赴約來相那位女子,看上去順眼無大礙,當場約定秋後割完稻即來迎嫁,日子過得快,轉眼到了秋天,田裏稻穗低下頭逐漸由青轉黃,禾葉由黃轉白變枯,村裏田野一片繁忙景象,割禾的,甩稻的,盛谷的,裝籮的,挑谷的,曬稻的,忙成砣螺狀,忙了一個月,中秋已過,谷已入庫,夫人才想起老爺娶小一事,她充當了兩回主角皆泡了湯,這一次一定不能出現紕漏。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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