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個越南學生L，獨自一人在中國生活了7年，上週她辭職回國了。現在，我們上課的時候，她的家人和朋友會不時闖進鏡頭裏或在一旁默默地旁聽。剛開始時，L會有些不好意思，但後來她開始向我介紹她的家人和朋友，談起他們，L臉上總是神采奕奕。
L回國的第二天，我問她回家的感覺是什麼。她說，“I just feel settled and calm.”（心裏安穩和平靜了。）然後她問我，“When will you go back to your family?”（那你什麼時候回家呢？）呃，一個我暫時沒有答案的問題。
離家一年多，雖然我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一趟家，但家人已經開始計劃我的歸程，暫定明年年底。母親希望我不再錯過2024年的春節，小侄女說，“姨媽，明年你陪我過生日和聖誕節吧。”
上次和沙特的朋友見面的時候，她說聖誕節會帶孩子回國。迄今，班裏只有我倆還沒有回過國。不過，她不回國的原因是已舉家搬到了英國。這次回去，是因爲她的孩子們想見見以前的朋友。
當然，沙特和英國的實地距離比從英國到中國距離短很多，而且，沙特的同學也無需考慮隔離的時間距離。
今天中午，一起入學的中國朋友給我發消息。她是PhD，已經進入第二年的博士學習階段。而我（iPhD，四年學制，比PhD的學制多一年）纔剛剛正式進入博士學習階段（P.S.對於這多出的一年的學習時間，我只能安慰自己，“磨刀不誤砍柴工。”）。之前我們聊起過回國的事，但考慮到回國需要長時間的隔離，就沒再提起。
作爲我認識的朋友裏唯一還沒回過國/確定回國時間的一位，出於尋求感同身受的共情，我問她打算什麼時候回國一趟。朋友不語先笑，然後說，下個月。好吧，尋求共情失敗。
上上週，久未聯繫的朋友和我微信語音，他的第一句話是，“如果我不聯繫你，你是不會主動聯繫我的。”
上週，沙特朋友發消息給我，約我在學校見面。到了學校以後，她又發了另一條消息，“I want you to meet a friend.”（我想讓你認識我的一位朋友。）朋友的朋友是一位博三的學姐，很熱心，和我分享了很多學習的心得。臨別前不忘叮囑我，不管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和她聊。
學姐走後，朋友對我說，“I’m sorry to push you to meet my friend, but I have to.”（抱歉，強行讓你認識我的朋友，但我不得不這樣做。）
聽到“push”的時候，我忍不住笑了。朋友瞭解我的個性，所以，每次她讓我嘗試我會拒絕的事之後，她都會說類似的話。
“Push”一詞讓我想到了我那片荒蕪已久的人際關係。曾經，用心打理過的花園，現在滿園雜草蔓生。在這晚秋初冬的時節，更顯荒涼。
上週末和家人視頻，母親告訴我，餐桌上，小侄女突然說，“我想我姨媽了。”
之後，小侄女告訴我，“我說我想你了，然後他們就說，‘我們也想她了呀。’”
秋深，寒起，鼻炎突然復發了。原來，年關將近，很多東西更容易被觸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