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食夫稻,衣夫錦,於汝安乎?

本文繼續品讀《論語》第十七篇“陽貨篇”,本篇比較集中地記錄了孔子對當時道德狀況的批評及孔子對當下狀況的道德標準,此外還記錄了孔子生活中的幾個生動事件等。

在上文品讀了“四時行焉,百物生焉,文中先是提到孔子與子貢的對話。

孔子說:“我不想說話了。”

有人說這是孔子的感嘆,也有說這是孔子的教學道理,爲了告訴讓學生有自發的感悟能力。

在對話中孔子說到,天雖然沉默無語,無聲無息,卻操縱着四季輪迴和萬物的生生不息,並且還主宰着人間的生死禍福。

孔子用天來比喻天地不需要發出聲音,四季也照樣輪迴,如此來告訴子貢的意思是說明,有些道理是需要自己去感悟的。

後文提出,孔子把一個求學者刻意拒之門外還故意讓他知道,就是不想見他。

孺悲是魯國人,魯哀公曾派他去向孔子學禮,至於是什麼原因要拒絕他,文中沒有記載。

孔子是以“有教無類”爲根本的,那他不想收這個學生,可想這個學生在品德修養上是有所缺失的,或者說因爲是魯哀公的人,所以不想教。

宰我問:“三年之喪,期已久矣!君子三年不爲禮,禮必壞;三年不爲樂,樂必崩。舊谷既沒,新谷既升,鑽燧改火,期可已矣。”

子曰:“食夫稻,衣夫錦,於汝安乎?”

曰:“安!”

對曰:“汝安,則爲之!夫君子之居喪,食旨不甘,聞樂不樂,居處不安,故不爲也。今汝安,則爲之!”

宰我出,子曰:“予之不仁也!子生三年,然後免於父母之懷。夫三年之喪,天下之通喪也,予也有三年之愛於其父母乎!”

註譯:

鑽燧改火:古人鑽木取火,四季所用的木頭不同,每年輪一遍,就叫改火。

期(jī):一年。

食夫稻:古代北方很少種稻米,所以大米很珍貴。這裏是說喫好的。

旨:甜美,指喫好的食物。

原文解析:

宰我問:“父母去世,服喪三年,時間太長了。君子三年不講究禮儀,禮儀必然敗壞;三年不演奏音樂,音樂就會荒廢。舊谷已經喫完,新谷已經登場,取火用的燧木已經輪換了一遍,服喪一年就可以了。”

孔子說:“喪期不滿三年你就喫大米飯,穿錦緞,對你來說心安嗎?”

宰我說:“我心安。”

孔子說:“你心安,就那樣去做吧!君子服喪,喫美味不覺得香甜,聽音樂不感到快樂,住在家裏不覺得舒適安寧,所以不那樣做。如今你既覺得心安,你就那樣去做吧!”

宰我出去後,孔子說:“宰予真是不仁啊!小孩生下來,到三歲時才能離開父母的懷抱。服喪三年,這是天下通行的喪禮。難道宰子對他的父母沒有三年的愛嗎?”

有感解讀:

古代規定父母去世,子女要守喪三年,守喪是一種表現於外的孝行。

這一段給我們解釋了古人服喪爲什麼要三年。

宰我是“孔門十哲”之一,是言語科的典範。他曾經晝寢,孔子罵他“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杇也”。

在孔子看來,宰予的德行有些問題。這段宰予再次出現,也是比較負面的形象。

有一天宰我對孔子說,“三年之喪,期已久矣”。“期”如果讀成“jī”,就代表一年。宰我的意思是“三年服喪時間太長,我覺得一年都很長了”。

宰我認爲,人們守孝三年,三年不爲禮樂,禮樂沒人治理,容易崩壞。

接下來宰我又點出了實質,他說“舊谷既沒,新谷既升,鑽燧改火,期可已矣”。古代是農業社會,農業是一切的根基。

秋天的時候,陳糧差不多快喫完了,要打掃糧倉,然後將新收的穀子裝進去。

新糧入倉要舉行一個禮儀,叫作登禮。“鑽燧改火”,古人鑽木取火用的木頭有講究,叫“春取榆柳,夏取棗杏”。

春天的時候,鑽木用的是榆樹、柳樹,夏天的時候用的是棗樹、杏樹。這是禮節的規定。一年之內,糧食都換了一茬,連鑽燧的木頭也改了。

因此宰我的結論是,服喪一年就足夠了。

孔子問他:“既然你覺得服喪一年就夠了,那你在喫白米飯、穿好衣服時安心不安心?”古人守喪期間有要求,不能穿精美的服飾,要披麻戴孝,穿粗布麻衣;不能喫精細的食物,飲食要粗糙。

宰予直接答孔子“安”。都服喪一年了,還不能喫點好的嗎?我覺得宰我挺可愛的,從這個回答來看,他屬於“真小人”。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孔子懶得跟他理論,只想讓他趕緊出去,便說:“你覺得好,就這樣做吧。君子在服喪的時候,喫肥美的食物也沒有覺得味道好,聽到音樂也不會覺得開心,居住在好的房子裏也不會踏實。你現在覺得這麼做心裏安寧,就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吧。”

宰我出來,得了令,覺得還挺好,服喪一年就夠了。

宰我走了之後,孔子說:“宰予這傢伙,算不上仁啊。”接着解釋一番:“子生三年,然後免於父母之懷。夫三年之喪,天下之通喪也,予也有三年之愛於其父母乎!”

孔子不想再和宰我辯論,既然他覺得安心,那這個道理就沒辦法講了。

父母走了,人在很長時間裏都會很悲傷。人的痛苦,往往既來自在場的痛苦,也來自不在場的痛苦。

歲月流轉到今天,由於各種條件的制約,就實際情況而言,現在的人很難爲父母守孝三年。

但是敬意、懷念是必須有的,難不難過別人看不出來,但是穿着素雅一些,儘量少參與娛樂活動,也是默默緬懷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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