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杉版資治通鑑【1866】皇帝出逃。2023-03-20

當初,神策軍使白志貞掌管召募禁兵,東征將士戰死的,白志貞都隱瞞不報,而是接受市井富家子弟的賄賂,把他們的名字補上去,於是,這些人名字在軍籍上,領取軍餉,接受賞賜,而人在街市上繼續做生意。司農卿段秀實上言:“禁兵不精,人數不全,如果突然發生患難,將如何應對!”皇上不聽。至此,皇上召禁兵以御賊,竟無一人前來。變兵已斬關而入,皇上於是與王貴妃、韋淑妃、太子、諸王、唐安公主從苑北門逃出,王貴妃把傳國玉璽系在衣服中帶着。後宮諸王、公主來不及跟上的有十分之七八。

當初,魚朝恩被誅殺後,宦官不再掌握軍權,有兩個叫竇文場、霍仙鳴的,曾經在東宮侍奉皇帝,至此,率宦官左右一百人跟從,讓普王李誼爲前鋒,太子手執兵器爲殿後。司農卿郭曙帶着部曲數十人在獵苑中,聽到警蹕聲,在道旁拜謁,然後率領部衆跟從。郭曙,是郭曖(郭子儀的兒子)的弟弟。右龍武軍使令狐建正在軍中主持射擊訓練,聽到消息,率麾下四百人跟從,於是命令狐建爲殿後。

姜公輔攔在皇帝馬前叩首說:“朱泚曾經做過涇州軍統帥,因爲是朱滔的哥哥,廢處京師,怏怏不樂。臣曾經說,陛下對他既不能推心以待,就不如殺了他,不要等到後來,成爲禍患。如今亂兵如果奉他爲主,就難以制服了。請召他從行。”皇上倉促之間,來不及採納他的建議,說:“來不及了!”於是匆匆上道。夜裏抵達咸陽,僅吃了幾勺飯。當時事發突然,羣臣都不知道皇帝乘輿所在。盧杞、關播從中書省翻牆而出。白志貞、王翃及御史大夫於頎、中丞劉從一、戶部侍郎趙贊、翰林學士陸贄、吳通微等在咸陽追上皇帝。於頎,是於頔的堂弟;劉從一,是劉齊賢的侄孫。

變兵入宮,擁入含元殿,大喊說:“天子已經跑了,大家自求富貴!”於是歡呼鼓譟,爭相沖入府庫,運出金帛,一直到精疲力竭才停止。小民也乘亂入宮,盜竊庫物,出而復入,通宵不止。那些擠不進皇宮的,就在路上搶奪。諸坊居民各自相率自守。姚令言與亂兵商議說:“如今衆人無主,不能持久,朱太尉閒居私第,我們一起去推舉他。”衆人許諾。於是派騎兵數百人到晉昌裏朱泚宅第迎接。夜半,朱泚騎馬按轡,火炬夾道,衛隊吆喝開路,進入皇宮,住進含元殿,警衛森嚴,自稱權知六軍(全國武裝力量元帥)。

十月四日清晨,朱泚遷居白華殿,發表文告,稱:“涇原將士久處邊陲,不懂朝廷禮節,進入皇宮,以致驚動皇帝乘輿,西出巡幸。太尉已權臨六軍,所有神策軍軍士及文武百官凡有職位薪俸的,都到皇帝行在。不能前往的,即刻到本司報道。三天之後,檢查兩邊都不在名冊的,一律斬首!”於是百官出來晉見朱泚。有人勸他迎回皇帝乘輿,朱泚不悅,百官稍稍開始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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