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路碑(十八)

洛家川,這個坐落於兩山之間的川道上的村子,自辦了一個麪粉廠,一個罐頭加工廠。剛好他們準備更新設備,有一批罐頭加工設備待售。李根兒在村裏盤桓了半天,低價定好了設備,並附加了一個條件:羅家川負責技術培訓。崖窯村罐頭廠開業的時候,全村人都來了。村

原创 路碑(十七)

又是個豐收年,家家戶戶添置了豬羊牛驢,土豆多得豬都不愛喫,糧食多得家家戶戶都編新囤子。蘋果今年收成好,家家戶戶的儲藏室裏滿滿當當,他們只好就近蘋果地挖些蘋果窯儲藏。蘋果豐收了,連帶着酥梨也大豐收。蘋果能放很長時間,有時候直到第二年夏天還有上

原创 路碑(十六)

“咱村包產到戶,土地、牲口、糧食按人頭和工分來。先按照人頭分,每個人二畝,先分山地,再分平地和壩地。分的時候工分多的社員優先……”分地後,老神仙看着自家地裏泛着金芒的麥浪,撅一穗麥子揉搓。搓下的麥粒兩頭尖尖,中間劃一條不淺不深的溝,像只胖乎

原创 路碑(十五)

“根兒……?”月生拿起李根兒的旱菸鍋,吧嗒了一口,吐出的菸圈裏掉落下了這句早想說的話。“要包產,到戶了,咳咳……”李根兒接過煙鍋猛吸了一口,嗆得他差點說不出話來。月生一聽,愣了一下,從他大張的嘴巴就可以看出:這事兒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從集體

原创 路碑(十四)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李根兒這根病“絲兒”抽得很慢,和他康復的速度一樣慢的還有工程的進度。就像雞刨食一樣,修路隊幾乎風雨無阻地在石山上啄着,刻着,鑽着,可石山只是凹進去一個洞洞,遠遠看着活像山洪水衝出來的一個天然涵洞。三個月後,李根兒終於

原创 路碑(十三)

“杏花,你在這裏做什麼?”“幾天沒見你了,叫姐看看。嘖嘖,不出山受苦(勞動)養得白森森了。”杏花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誇起了她的皮膚。“再白也沒有你杏花俊。”兩個女人要是互誇起來,那傢伙,就像專業的互捧專家。明明杏花的嘴脣有點過於噘起,楊梅花還

原创 路碑(十二)

李根兒斷了腿,一村子擔心。可村裏最擔心的人依舊是李根兒。李根兒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看着李根兒受傷,很多人望着石山,覺得人就像一隻只螞蟻一樣,要想搬動這麼大的山,簡直是大白天做夢。有人更害怕像李根兒一樣磕磕碰碰,還有人甚至這樣盤算:受苦受累咱

原创 路碑(十一)

“夜晚上,我夢見李根兒了。”剛一睜眼就聽見婆姨說夢見別的男人,栓子心裏暗罵一句“憨貨”。“你就不嫌丟人?還在那兒咧咧!嫑沒腦子,出去到處倡揚。”栓子話還沒說完,胳膊上就被楊梅花狠狠地連揪帶擰了幾把。“死鬼男人們就愛往溝裏想。俄夢見李根兒走路

原创 路碑(十)

一年了,路一米接一米吭哧吭哧前行。修路的漢子覺得自己像極了雞刨食,刨一次喫幾口,然後繼續刨。很多人還記得,去年剛剛刨成一個石窩,就有許多人都打起了鼓——不是進軍鼓,而是退堂鼓。幸好堅持下來了,要不眼前這八十多米長的路就不會平展展地鋪在眼跟前

原创 路碑(九)

白天,在工地上,人多眼雜,月生只能和李根兒說悄悄話,但收工以後,尤其是喝兩口小酒的時候。就可以一五一十地掰扯。月生家,暖炕,小石桌。一碟切成塊的酸白菜,一大盤酸辣土豆絲,一小碟花生米,一瓶玉米酒。“哎呀”,李根兒好像被嚇了一跳。看月生一臉問

原创 路碑(八)

“李根兒一會會就把豬賣了?”“這後生能行哩!一般人有日天的本事也不敢把交公糧的豬給賣了。”“他賣豬還不是爲了咱村,哎,咱村這座神仙見了都要繞着走的大山真是把人害苦了。”崖窯村不大,有個新聞得叨叨好多天,農村人本就樸實,叨叨一陣兒就沒人理會了

原创 路碑(七)

夏日的早晨,明得早。太陽卻慢慢騰騰睡夠了覺,不聲不響來臨,照在只能走三駕馬車的街道上,也照在李根兒的千層底布鞋的黑條絨鞋面上。就連他那銅麻錢一般的臉也跟着沾光,透出幾分金屬的質感。豬賣得順利,李根兒的心情和夏日的早晨一樣,清爽郎朗。離開市還

原创 路碑(六)

李根兒本來是勸說月生的,沒想到反被月生的話給震到了。他心裏暗暗高興:這頓酒,喝得值。人一旦高興得過頭了就會忘乎所以。李根兒越想越高興,越高興酒從喉嚨裏下得就越快。眼看兩人喝了二斤了,月生婆姨勸他們少喝點。他們異口同聲說“沒事”,李根兒打了個

原创 路碑(五)

安靜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這是此刻坐在醫院走廊上的月生大腦裏突然冒出來的信息。醫院的走廊裏,面對面放着四把長椅。看着四把長椅,月生真想砸掉一把,因爲四把的諧音實在不吉利。走廊的盡頭,拉着白色簾子的搶救室玻璃門上明晃晃貼着“禁止入內”四個大紅

原创 路碑(四)

打架時痛快,打架的後遺症有時候卻久治不愈,尤其是心病。打架的第二天,李根兒照常到工地,但是二十人就來了仨。“柱子,你趕緊到鎮子,讓大夫來一趟,給那些打架的功臣檢查檢查。”李根兒讓大家今天歇工,坐等醫生過來。不檢查一下,他心裏沒底,畢竟農村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