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的今天,我從另一個世界穿行到這個世界,對未來一片茫然。
很多年以後的今天,我從一座城市穿行到另一座城市。對未來,還是一片茫然。
從舷窗遙望着漸離的廣州,這座城市,曾是我遠漂時回望的終點。從某種意義講,它代表了我的家鄉。
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當你身處某地時總會想方設法逃離,但如果成功逃離後,
卻又開始不可遏止地思念,人離鄉賤,不知是否可以有這樣版本的解釋?
"你可以佔據一個人的心,但你卻不一定了解她。"她說,幽幽的眼神像手中那杯幽綠的綠茶。
我對這座城市,也開始有這種感覺,苦澀而略帶清香。忘了我曾有多思念這座城市,
生活碎片讓我覺的苦澀,記憶的碎片讓我覺的溫馨而清香,只是,我離開時遺落的東西找不回來,
已凝化成雨後的彩虹,陽光,絢麗,而不可觸摸。
"沒準兒,夢想就像街邊的商店,拐個彎就能到"我到現在也搞不清楚這句話是對我說的,
還是某人對自己說的,是否是一個彎,彎那邊是否有店,是否還有更好的店,都不太重要了,
反正已塵埃落定,誰還會在意誰曾是誰的夢想,在意又能怎樣?
夜幕中的成都,籠罩在一片迷茫的濃霧裏,我喜歡這種天氣,可以隱匿心情。
這座城市,應該算是我現在工作的城市吧,離開北京後的工作,有三分之二的時間虛擲到這座城市,
人生這玩意兒真是無法預料,我從來都沒想過我的人生軌跡會在此時遭遇如此陡峭的拐點,之後在成都打着轉。
一個朋友打個電話過來賀生日,說好不容易纔找我的電話,心裏很溫暖也很感動,有些朋友,
即使終生不會再見,也會深藏心間,閒聊着,他問我工作如何?那個流水線處理引擎是否已完成?
他還記得我軟件夢想,只是他不知道我已改行,那個夢想已隨我的離開不知丟在北京哪個角落裏了。
他怎麼也不相信我已改行一年了,他有些感概,說我曾是他要努力超越的偶像,然後一片沉默,
雙方都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了,沉默了一會兒我打破冷場跟他說,自己纔是最難超越的,
我聽到我的語氣淡淡地,聲音有些乏力,有點發虛。結束通話,忽然覺的有點冷,身上還是廣州的裝備,
環顧四周,車來車往,霓虹閃爍,如果加上幾隻亂舞的彩色探照燈,配上點咿咿呀呀吊着嗓唱的青樓常
聽到的流行劇曲,把熙熙攘攘的男女換成大褂與旗袍,時光便會交錯到紙醉燈迷的舊上海。
上個月,參加了一個美女的生日party,我在她們身上看到了流失的歲月中凝留的友情,
或許還夾雜着些愛情。
每個人的青春裏都有一棵風花樹,年輕時滿樹銀花,掛滿愛恨情仇貪癡嗔念怨,
在歲月的衝擊下,有些花落隨流水,有些日久彌堅。成熟時再去看看,
那些還在枝頭迎風怒放的花兒,將會成爲生命中永恆的印記。
我又想起了那首古老的的民謠,wind flowers ,只是my father didn't told me that:
當歲月繼續再飄遠時,那些友情、愛情是否終會如花般隨風而逝,散落天涯.
人的一生會遇到很多的人,幫你,害你,捧你,踩你,愛你,恨你,欣賞你,妒忌你,激勵你,打擊你...
各式各樣,有的是你家人,有的是你親人,有的會成爲你的知已,
有的會成爲你的並肩做戰的親密戰友,有的會成爲你的損友,有的會成爲你的宿敵,
有的會成爲你的戀人,有的會成爲你的情人,而更多的是萍水相逢,
擦肩而過卻在彼此的生命軌跡中踏上一個深深的足跡而後匆匆離開的過客。
我們將會在何時何地遇到什麼樣的人,又會發生什麼樣的故事,賣糕的從來不給出明示,
只好解釋成宿命,宿命這玩意兒估計和宿便差不了多少吧,
於是便發生了於千千萬萬的人裏,在時間的荒野裏,不遲一步也不早一步,
剛剛好地踩上了某泡狗屎,然後輕輕地說了一聲"oh shit",連個鬼影子都見不着。
城市的夜色有點迷離,望不穿城市的寂寞,這座城市沒有我來不及確定的夢想。
我揹着bigpack,穿行在街上,仍是一個孤獨跋涉的旅者,不知道在尋找些什麼,
身後,是一串被我不斷拋棄的夢想,如一串發白的泡泡,有大有小。
偶爾我也會駐足,回首去望望,每逢那個時候,我那個在另一個天空可以自由飛翔的影子
總會不由自主地加載到大腦的內存中,在那裏,我有一雙強悍的翅膀,不畏懼任何的風暴。
很多年前的我常常想去問很多年以後的我:
歷往許多的風暴,我們的夢想還在嗎?我們的回答是否還和當年一年響亮,不帶一絲的猶豫
?我們是否還能高舉滿是傷痕的翅膀,一如當年的高傲?我們是否還能追隨心底最初的聲音的指引?
很多年後的現在,我把這些問題以及沒有答案的答案親手理在了路邊,連點標記連不敢刻下。
我是個旅者,每一刻都在路上,行李包括記憶太多便難舉步,只是我不知道要走向哪裏,
村上說:追求得到之日即其終止之時,尋覓的過程亦即失去的過程。
走着吧,一路向西,直到有一天我看不到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