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白的身體裏有一個怪物

你並沒有做錯什麼,只是你身上有着一些,他們沒有的東西。

蘇小白清晨起牀照鏡子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腹部有個傷口。他也不清楚這個傷口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他用手輕輕撫摸着這個裂口。有點硬,且毫無痛感。

最近一段時間,蘇小白總覺得自己的身體正發生着奇妙的變化。似乎有些什麼東西要破體而出,他總是活在焦慮之中。隱隱約約,像一個剛睡醒的噩夢。

今天天氣很陰沉,幾朵烏雲飄浮在頭頂,有如鬼魅。風很喧囂,像是要撕碎那些烏雲。蘇小白思考着要不要帶傘出門。他從來不會未雨綢繆,索性把已經收好的傘丟在了一邊。

上班的時候,又被老闆罵了。蘇小白似乎已經習慣了老闆莫名其妙的人身攻擊,其實他也沒做錯什麼事情,只是老闆心情不好吧大概。他也沒有回嘴,默默蹲下收拾好散落一地的文件。起身的一瞬間,他突然感覺自己腹部一陣劇痛,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他用手捂住腹部,那是早上發現的傷口的位置。

或許下班以後得去醫院檢查檢查,蘇小白天天坐辦公室,又缺乏運動,他知道自己的身體遲早會出現各種病症。

離下班還早,他坐在座位上,想起了自己的女朋友。那個溫柔美好的姑娘呀,她現在在幹嘛呢。是不是也在上班發呆想着自己呢。其實已經好幾天沒跟蘇小白聯繫了。蘇小白着實有些不明白,一個女孩子爲什麼能忙成那樣。蘇小白經常發一堆信息給她,她回覆過來不是一串表情,就是一個哦。再問,她就說在上班,很忙。無奈,蘇小白只能把想說的情話憋迴心裏。慢慢的,蘇小白找她聊天的次數越來越少。

蘇小白突然又想起腹部的傷口,他撩起襯衣,仔細觀察着那個創口。那是一道五公分左右的傷口,沒有出血,也沒有結痂。感覺就像皮膚憑空綻裂,能夠看到白色的皮肉和鮮紅色的肌肉組織……

醫生看了看小白的傷口,然後讓護士給上了些藥,包紮了一下。調皮的護士最後在傷口上用紗布打了個蝴蝶結,然後寬慰他道:“不要緊,最近總有這樣的病人,只要不疼,慢慢就好了。”

蘇小白離開醫院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天氣很涼爽,他決定走路回去。路過前女友公寓的時候,他不自覺地擡頭看了一眼。樓上沒有燈,但他知道這並不代表屋裏沒有人。女朋友不理他的時候,他總會去想另一個姑娘。當然,他只是想想而已,他不想出軌,只是有時候需要陪伴。

腹部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蘇小白趕緊打了一輛車回家。

夜裏幾乎是被疼醒,蘇小白大口大口地喝着水。整夜轉動的風扇吹的他口乾舌燥。頭昏眼花的他走到窗前,明明是最深的夜,他卻分明看見天上有一朵雲,顏色怪異,通體晶黃。那是蘇小白從未見過的顏色,在漆黑的夜裏耀眼無比。他想找出手機拍下這奇妙的景象,等他找到手機的時候,那朵雲卻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蘇小白走到鏡子前,他凝視自己,原本削瘦的臉頰由於沒有好好休息,現在顯得更加憔悴。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清晨的時候,蘇小白小心翼翼地自己拆着紗布,他明顯感覺到腹部的傷口已經不疼了。可是包裹下的傷口在接觸到空氣的一瞬間,白色的膿液便呲了出來。蘇小白覺得不可思議,畢竟昨天在醫院包紮以後,便真的不疼了。彷彿現在的人都有通病吧:以爲那些身體裏的傷,只要看不見,就不會疼。

蘇小白丟掉拆下來的紗布,然後按昨天護士姑娘的方法,重新包紮,但是沒有綁出那個蝴蝶結。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多久?十天,還是半個月?又或者是幾年?

蘇小白看着腹部已經癒合的傷口,他想到,從小到大,由於自己的不愛惜,身體總是要遭受各種各樣的創傷,小刀給的,石塊給的,同事給的,前女友給的......

那些傷口成片成片整整齊齊的躺在蘇小白身體上,和現在這個腹部即將癒合的傷口一樣。人都是健忘的動物,傷口好了,便馬上忘記了當初的疼痛,只會留下一道一道的疤。雖然不疼,但是醜陋。雖然醜陋,但是不疼。

或許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像蘇小白一樣,病了,甚至其實已經瘋了,只是也許自己不知道,又也許是不願承認,在那演正常。

蘇小白摸着自己渾身的傷口,微笑着倒了下去……

警察在蘇小白家中給他做着屍檢:男性,獨居,沒有配偶或者女朋友。死亡時間大約三天前,致命傷在腹部,從傷口來看,彷彿是腹部有一股力量從內發出,撐破了身體。半張臉遭到啃食,由於家中沒有發現寵物,因此無法斷定是什麼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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